第九章

房裏的兩人肢體交纏着。

「嗯……旸……」金美美沉醉於情慾中，發出引人遐想的低吟聲。

聽到解小珊離開的關門聲，褚震旸停下動作。

「怎麼了？」金美美拉拉敞開的前襟，疑惑的問。

「……」褚震旸沒有回答，只是煩躁的撥撥頭髮。

金美美走過去，貼緊他的胸膛，把紅灧灧的唇瓣湊上去。「來嘛，怎麼停了？人家還想要嘛……」

褚震旸推開她纏住他的手，走下床，撿起剛剛她胡亂脫下的衣物，丟給她。

「穿上，你可以離開了。」

「旸，你……」金美美一時被他的話怔愣住，剛剛他們不是還打得火熱，怎麼一下他就變得如此冷淡？

而且、而且他挑撥起她的慾望，卻還沒有滿足她呀……

「旸，我們還沒玩夠……」金美美還想做最後的掙扎。

「不要讓我說第二次。」褚震旸冷冷地說。

「好嘛。」金美美心不甘情不願的穿上衣服，離開前還不忘對褚震旸說：「記得打電話給我喔！」

金美美離開后，整個房子裏就剩下褚震旸一個人了。

偌大的空間里，除了時鐘發出來的滴答聲，和他自己的呼吸聲之外，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響。

靜得嚇人……

突然間，褚震旸被這樣窒悶的氣氛，壓迫得有些喘不過氣來，他打開音響，讓震天價響的音樂聲，充斥整個空間。

但，還是沒有辦法排解他內心煩悶……

他坐在床沿，將頭埋進膝間。

解小珊離開了，他也找到願意投資他，讓他度過這個難關的投資者，一切都按照他的希望在進行，照理來說，他應該覺得快樂才是，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麼？

腦海里不停浮現解小珊那張欲言又止、泫然欲泣的臉蛋，像是在控訴他的薄情寡義一般。

他的心，竟因此感到一陣酸澀？！

不，他不能因為她的淚水就心軟了，他絕對不會原諒，背叛過他的人……

褚震旸搖搖頭，將解小珊的身影甩出腦海，強迫自己不再去想。

他壓下這種陌生的情緒，站起身走向書房，用工作來遺忘這一切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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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小珊離開褚家之後，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。

原來租賃的公寓，早就因為她和褚震旸的結婚而退租了。

而她在台北的這幾年，因為每天忙於工作，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別人交際應酬，更不會有相熟的朋友。

真正算的上是朋友的，幾乎都留在鄉下了

一時間，她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……

夜已經深了，街上的店家也大多打烊，路上的行人和車子也變得稀少，只剩下路燈照着她孤零零的身影。

寒風吹過，她搓搓因寒冷而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，漫無目的的向前走。

突然，一陣嘈雜的機車聲呼嘯而過，然後在解小珊前面不遠處停下來，幾個看起來流里流氣的男人下車，走到解小珊面前。

「小姐，一個人喔？」其中一個嚼著檳榔的男人開口。

解小珊沒有搭理，逕自往前走。

另一個小混混則是擋住她的去路。

「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玩啊？」又一個渾身酒味的小混混，用猥褻的眼光打量著解小珊，還伸出手去拉她。

「不要碰我。」解小珊躲開那些混混伸出的手。

「哦！小妞生氣了，哈哈哈。」看到解小珊的反應，那群混混不但沒有離開，反而更加興奮。

「越生氣越漂亮……」

幾個混混圍成的圈圈越來越小，解小珊被困在裏面，無法脫逃。

「走開。」解小珊急了。

現在已經很晚了，再加上這裏又不是鬧區，經過的人車可說是少之又少，而且也不會有人停下來看，怎麼辦？

他們伸出手，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。

解小珊告訴自己要鎮定，不可以慌亂了手腳。

她看準其中一個最靠近她的男人，對準他胯下猛力一踢——

「啊——」那人捂著受傷部位，連聲哀叫。

原本圍着她的小圈圈，頓時出現一個缺口，解小珊眼見機不可失，連忙從那個缺口跑出去。

「快去追啊！」被解小珊踢傷的男人，不甘心就這樣放她走，連忙叫同伴追上去。

解小珊聽見身後逼近的腳步聲，也分不清楚方向只能加快腳步往前跑。

可是一個弱女子怎麼跑得過幾個大男人？

她和他們的距離越拉越近，越拉越近……

其中一個男人伸出手一拉，剛好拉到解小珊的衣角，她一個踉蹌，跌倒在地。

「還跑？」

解小珊在地下轉過身，只看見幾個混混在她眼前邪笑着，她不敢去想，將會發生什麼事。

「跑得挺快的嘛，讓我們兄弟跑得這麼累，看你要怎麼補償？！」

「我把錢全部給你們，你們趕快走。」

雖說剛剛她從褚家出來的時候，什麼東西都沒帶，身上當然也沒有錢，但這個時候只能試試看，看能不能把他們唬過去。

「錢？哈哈哈！」為首的混混看着其他同伴，大聲笑起來。「她說要給我們錢耶。」

「哈哈哈！」其他男人也應和起來。

「可我們兄弟有的是錢，就是少個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。」混混頭兒停住笑，用充滿慾望的雙眼，在她身上來回梭巡。「兄弟們，上！」

「啊——不要——」解小珊嚇得大叫。

一個混混低下身，開始用力撕扯她的衣服，而其他人則是站在旁邊，不停鼓噪著。

解小珊用力掙扎閃躲，但還是無路可逃。

正當她快要絕望的時候，一陣低沉的男聲傳過來。

「住手。」

混混們停下動作，往聲音的來源望去。

「靠——你是什麼東西，快閃，別打擾大爺們的好事。」為首的混混站出來喝道。

「滾——」男人走近，凌厲的眼光掃射在場的人。

接觸到他的眼神，那群混混機伶伶打了個冷顫，但還是虛張聲勢。「該滾的是你，否則小心我們打得你滿地找牙。」

「滾。」那個男人加重語氣。

「干，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裏。」混混頭兒把口中剛點燃的煙，往下一丟，大聲道：「兄弟們，上——」

解小珊看到他只有一個人，怎麼打得過那麼多流氓，閉上眼睛不敢看。

「啊——」

「痛——」

「我的手」

不一會兒，哀嚎聲四起。

解小珊微微睜開眼睛，赫然發現，倒下的都是那群流氓，而那個男人，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，連衣服頭髮都沒亂。

「滾——」他還是說那句話。

「哼！這次算你好狗運，下次再遇到我們兄弟，就沒那麼好運了。」為首的男人離去前，還不忘說些場面話，交代一下。

看那群流氓都已散去，男人轉身也要離開。

「等、等一下——」解小珊叫住他，忍住身上擦傷帶來的痛楚，急忙爬起身。

「有事？」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。

「喔！謝謝。」

解小珊抬頭看着那個男人，心裏倒抽一口氣——

他的眼睛，好像褚震旸——

同樣的冷漠，同樣的壓抑，同樣的——憤怒。

對！就是憤怒，那種把所有的不滿，都完美克制在內心深處，卻在無意間從眼神里泄漏的憤怒。

「你——」看着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，熟悉的眉頭緊皺，她不自覺的伸出手，想要撫平他深鎖的眉頭。

「你想幹嘛？」男人用力捉住解小珊的手。

「啊——」發現自己不合禮數的舉動，解小珊連忙抽回手。「對不起——」

「嗯。」男人不置可否的應了聲，又繼續往前走，可在走出三步后，卻停下腳步，轉頭對解小珊說：「你要去哪裏？」

「啊？」解小珊沒想到他會這樣問，又是一陣呆愣。

「你要去哪裏？」男人語氣略帶不耐煩的又問一遍。

「我、我也不知道。」思及此，解小珊低下頭，訥訥的說。

「跟我來。」

「嘎？」

「你不是沒地方去？」男人語帶不耐煩的說。

「是啊！可是……」

「要不要隨你。」男人的耐心用罄，說完便逕自往前走了。

原本他是個不愛惹麻煩的人，也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，為什麼會出手救這個女人，甚至還要帶她回家，這樣的情緒他自己一時間也無法弄清。

或許是因為那雙像「她」一樣澄澈的眼睛吧……

雖然還弄不清楚自己對於「她」的感覺，但如果有一天「她」也遇到危險，一定也會希望有人可以幫助她。

所以衝動之下，他開口說出，要她跟他走的話。

「等、等我。」解小珊望望四周黑暗又闇無人聲，害怕他一走，剛剛那些流氓又回來了怎麼辦，於是快步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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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車上，解小珊始終不明白，為什麼會對旁邊這個，正專註開車的男人，產生莫名的信賴感。

是因為那似曾相識的眼神嗎？

她轉頭打量着他，越看越覺得他像褚震旸，除了眼神之外，挺直的鼻樑、緊抿的薄唇，都讓她覺得相似。

「我叫解小珊，剛剛多虧了你，謝謝。」她主動開口。

「端木焱。」

「嘎？」奇怪，這個人說的話，似乎都沒頭沒腦的，讓人有聽沒有懂。

「我的名字，笨。」端木焱白了她一眼，便不再開口。

車子開到郊區的一間別墅停下。

「下車。」照例又是簡短的字句。

「喔。」這次解小珊不敢多問，馬上照他的話做。

聽到汽車的引擎聲，房子裏的燈立刻點亮，客廳的門隨即被打開，一名清麗纖細的女子快步走出來。

「焱，你回來了。」

「啊？」像是沒有料到房子裏會有別人，還是個氣質恬靜優雅的女人，解小珊輕呼出聲，趕緊向她打招呼：「你好，我是解小珊。」

「你好。」乍見到解小珊的那一剎那，顏初蕾也有一瞬的怔愣。

「不好意思打擾你了，因為……」解小珊正想要向顏初蕾解釋，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時，被端木焱不客氣的打斷。

「閉嘴，進去。」說完便走進屋裏。

看見端木焱不豫的神情，顏初蕾立刻揚起親切的笑容，試圖打破這有些僵硬的局面。

「看我都糊塗了，有客人來還一直站在外面，真不好意思，快請進吧！」

「謝謝。」解小珊隨着她進入屋內。

兩人一進門，就沒有看到端木焱的身影了。

「你餓了嗎？」顏初蕾親切地招待解小珊。「我煮個消夜給你吃吧！」

聽到餓這個字，解小珊才發覺自己已一天未進食，還真有點餓了。

「謝謝。」眼前這個女子親切的態度，給她很大的好感，所以此刻她也不跟顏初蕾客氣了。

「不客氣，等我一下。」

不一會兒，一碗熱騰騰的面便上桌了。

解小珊一面大口吃着面，一邊問：「你都不會對我怎麼會出現有疑問嗎？」

「只要是焱帶回來的客人，我都會很歡迎。」講到端木焱，顏初蕾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。「不過你想告訴我的話，我也很樂意聽。」

「事情是這樣的……」

眼前這個女子親切的態度，讓解小珊把近日來所受的委屈，今晚的遭遇全都說出來，她一個人已經承受這一切太久，需要有個宣洩的管道。

兩個女人，就這樣展開友情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，端木焱從房間里走出來，但客廳里聊得盡興的兩個女人，並沒有注意到他，還逕自聊下去。

「所以你說，你愛上他了？」顏初蕾從她剛剛說的故事裏，得出這樣的結論。

「嘎……」聽到顏初蕾直接的問題，解小珊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後臉上浮現淡淡紅暈，小聲卻堅定的說：「對，我愛他，可是……」

「不要懷疑，我相信他也愛你的。」顏初蕾一方面為她打氣，一方面也深深覺得，從解小珊的敘述看來，這個男人對她一定也有不一樣的感覺，只是他還沒發現而已。

就像他一樣……

「他叫什麼名字呢？」顏初蕾問。

有個名字可以稱呼，聽起來才不會像在說事不關己的事情。

「他叫褚震旸。」解小珊據實以答。

「褚震旸？」顏初蕾驚呼。

他不是那個、那個原本應該娶她姐姐，卻一直沒有出現，還害得她被莫名其妙被綁架的元兇？

「是啊，你認識他？」看她的反應，好像早就認識他一樣。

「我……」

顏初蕾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應。

她該恨他的，就是因為他的缺席，她才會被綁架。

可是她也應該感謝他，因為若不是這樣，她就不會認識端木焱，更不會愛上他……

突然，有個男聲插進來。

「你……剛剛提到褚震旸？」

剛剛她們說的話，他並沒有聽的很清楚，但褚震旸三個字卻像斧頭般，劈進他的耳里，聽起來再清晰不過。

「對……對啊。」解小珊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問，但還是照實回答。

是他？！眼前這個女子，竟然是褚震旸的女人……

那個他從未見過面，同父異母的兄弟……

聽到這個消息，端木焱心底有個計劃，逐漸成形。

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
或許，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也說不定……

端木焱的臉上，慢慢浮現一股別有深意的冷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