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姚賢雨萬萬沒想到，韓宗清那天說的話不是在唬她，而是再確切不過的事實！
那個「傳言」中，讓生性冷淡的宗昊哥難得感興趣的女人，現在居然找到展示中心來了——
「你以為宗昊哥真的喜歡你嗎？告訴你，他最討厭無趣又黏人的女人，只要你一喜歡上他，他馬上就會對你失去興趣了！」姚賢雨下懷好意地哼了一聲，極力打擊眼前這位十分可愛的女子。
「你又是他什麼人，我為什麼要相信你？」女子懷疑地質問。
女子穿着粉色的連身洋裝，搭配顏色相近的典雅高跟鞋，臉上還薄施脂粉，活脫脫就是來會情郎的模樣。
好吧，她承認對手長得一副無辜小綿豐的樣子，確實教人怎樣也討厭不起來。不過，她可不是省油的燈，才下會隨隨便便把宗昊哥拱手讓人！
「老實告訴你吧！宗昊哥最後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。」姚賢雨緊握著剛剛從白芊沄手中奪來的手機，狠狠在她搖擺猶疑的心上捅上一刀。「你沒聽說嗎？我是他的未婚妻。」
幸好現在宗昊哥正巧外出開會，自己的謊言一時半刻還不會被拆穿。
話說回來，阿清那傢伙還說什麼宗昊哥對這個女人有多心儀、多在乎。依她看根本不是這樣吧？
宗昊哥從來沒在大家面前介紹過這女人，也沒把她帶回家裏，讓韓爸、韓媽看過。這樣比較起來，當然是身為青梅竹馬的自己有利得多……
一想起自己所佔的優勢，姚賢雨不禁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。
然而白芊沄看在眼底，一點也沒有表現出沮喪失意，反而燃起熊熊的鬥志。
她收起難以置信的表情，冷冶地開口：「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問他，不勞你費心了！」語落，她便重重跺着腳下的高跟鞋，挺直著背脊走出展示中心。
原本是要打擊情敵的士氣，沒想到居然適得其反。姚賢雨望着白芊沄絲毫不受動搖的背影，不由得讚賞地吹了一記口啃。
還真不能小覷這個看似軟弱無害的對手呢！她搔搔頭，打算轉回茶水間泡杯咖啡來喝，卻無意間發現了自己還握在掌心裏的陌生手機。
「啊，我忘了還她手機！」姚賢雨趕緊追出展示中心，左右張望，尋找剛才那道纖瘦的背影。
她怎麼這麼糊塗？搶了人家的手機也就罷了，竟然還忘記還給人家，等一下兩人再相見，會有多尷尬！她碎碎念地罵着自己，走出展示中心查看。
轉過街角，穿着洋裝和高跟鞋的白車涹果然沒走遠，就坐在路旁的長凳上。
「喂，你的手——」姚賢雨喊到一豐，卻驀地噤了聲。
韓宗昊剛好下計程車走向白芊沄，彎下身來，附在白芊沄耳邊低語，臉上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溫柔深情，看着白芊沄惱羞成怒似的拿着拎在手上的鞋子打他，他非但沒有皺一下眉頭，還露出很幸福開心的笑容，心疼地蹲下檢視白芊涹的腳……
那一瞬間，她整個人愣在原地，既不能動，也無法出聲。
但奇怪的是，傷心難過的感覺只持續了短短几秒。而且，與其說在胸口流動的情緒是心碎妒忌，倒不如說是失落羨慕還比較貼切一點。
究竟是為什麼呢？撞見這失戀的一幕，她以為自己應該要痛不欲生，應該要泣不成聲，就像八點檔芭樂連續劇演的那樣。可是，她發現自己居然非常平靜，頂多就是有一絲絲落寞，如此而已。
難道……她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喜歡宗昊哥？或者，她早就已經接受宗昊哥不可能喜歡她的事實，只是嘴巴上一直下肯承認罷了？
她獃獃地盯着還握在掌心裏的手機，突然覺得好迷惑……
怔忡問，韓宗昊那低沉的嗓音忽地在她面前響起——
「小賢，你站在外頭做什麼？」方才白芋沄趁他不注意的時候，跳上計程車逃走了，韓宗昊正要回展示中心開車去追，不意甫一轉身，便見到情同妹妹的姚賢雨愣愣地站在後頭。
「啊，沒什麼。」她搖搖頭，忽然注意到男人臉上略顯焦急的表情，忍不住調侃他。「這是『大嫂』剛剛忘在裏頭的手機，快去追吧！」
「謝了！」韓宗昊有瞬間的疑惑，但他很快接過手機，往停車場的方向奔去。
姚賢雨望着他罕見的匆忙身影發愣；—明知道他深深在乎的女人不是自己，心裏卻沒有任何怨恨惱怒，甚至還可以微笑着祝福他。這樣，應該就表示她是真的放棄宗昊哥了吧……
雖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認清現實，不過終於能從宗昊哥那裏畢業，也下失為一件值得慶祝的奸事！
決定了；今天就到藍道酒吧去喝一杯吧，說下定還能碰到什麼艷遇呢！
剛才看到宗昊哥那樣溫柔地呵護著那個女人，讓她也好想好想，能有個人這樣侍她……
姚賢雨微笑苦往回走，腦中下由自主地開始勾勒出可能的情景——
嗯……一開始，絕對是男人透過酒保請她喝酒，等她接受以後，才會過來詢問足否能坐在她旁邊。那人身高至少要一百八十公分以上，長相嘛……咦？！
突如其來地，她發現那個極其紳士的優質假想對象，居然生了張好眼熱的俊美臉蛋，還一邊冷笑，一邊開口說出句句刺痛別人弱點的嘲諷……
她瞠大雙眼，大吃一驚，猛力搖頭甩去那清晰得討厭的影像，鴕鳥地說服自己一定是因為方才遭到打擊，腦神經才會突然接錯線，冒出那傢伙的臉來。
阿清那傢伙，調侃她、嘲笑她都來不及了，根本下可能對她那麼溫柔啊！
更何況，他現在應該正忙着和女朋友甜蜜的談情說愛，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出現在藍道了……
姚賢雨突然停下腳步，伸手撫上微微揪痛的胸口。怎麼回事啊，她是不是生病了？要不然怎麼會忽然覺得心臟的位置好痛呢？
「宗清——」
剛剛才出現在自己幻想中的男人，現在突然被一道似曾相識的女聲叫了出來，姚賢雨一時恍惚，差點沒左腳絆右腳、摔到地上去。
她循着聲音的來源回過頭去，那個數秒前還在她腦中冷笑的俊美男人，竟然真的站在她身後。
姚賢雨愕然愣住，一時反應不過來，而男人身旁的氣質美女也立刻發現她的存在，示威似的上前勾住他的臂膀。
「這不是賢雨姊嗎？」喬如綺漾起優雅的微笑。「好巧啊！我和宗清正好要去用午餐，賢雨姊要不要一起來？」
她嘴上雖然說着邀請的話語，但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麼回事。
「不必了，我怎麼好意思去當你們的電、燈、泡呢？」姚賢雨也扯出一抹虛假的微笑回應。
這個女人……叫喬如綺吧？個性奸差勁！阿清是哪隻眼睛被蛤仔肉糊到，才會覺得她好？！
瞪着他們親昵的姿勢，姚賢雨努力維持嘴角上揚的弧度：心裏卻覺得怎麼看就怎麼礙眼！
奸吧，那女人是比自己有氣質、有女人味沒錯，可是自己有話直說、率真又坦蕩蕩的個性，絕對比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女人要好上太多了！
還沒細思自己剛才想了什麼，韓宗清的低沉嗓音便以罕見的輕柔口吻響起——
「跟她說那麼多幹嘛，你不是很餓了？」他低頭凝視喬如綺，那體貼的模樣是姚賢雨從來沒看過的。「你的胃本來就不好，萬一又痛起來怎麼辦？」
「那……賢雨姊，抱歉，我們就先走羅！」喬如綺笑得更加燦爛，親昵地挽緊了男伴的手，翩翩離去。
從頭到尾，那個身為自己青梅竹馬的男人不但沒有跟她說上一句話，連目光都不願投注在她身上！
「好痛……」她一瞬也下瞬地瞅著兩人離去的背影，感到胸口又沒來由地襲上一波刺痛。
奇怪，剛剛撞見宗昊哥對別的女人溫柔體貼的畫面，也沒像現在這麼痛苦……
可是，到底為什麼？那傢伙是從小就愛欺負她、譏笑她的韓宗清耶！在自己心目巾，居然把他看得比從小暗戀的宗昊哥還要重要了嗎？
如果不是這樣，她為什麼要為了他對自己的漠視，而感到傷心難受呢？
一連串的問題塞滿她的腦袋，讓她混亂不已，也不知道該找誰尋求解答……
「喂，小賢，你怎麼還在這裏混？」一個韓士的業務員用完午餐回來，發現獃獃站在路邊的她，忍不住問：「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，你不去吃飯嗎？」
「呃……我這就要去了。」姚賢雨趕緊回過神來，抬起手看了下表，果然只剩下短短十幾分鐘可以覓食了。
算了，吃飯皇帝大！那些詭異的煩惱，就等她補充完養分再去思考吧！
只是，明明說了要拋開所有問題，但自己的眉頭仍舊深深鎖著沒有打開，她卻一點也沒有察覺……
終於到了下班時間，姚賢雨來到藍道酒吧打算放鬆心情，卻顯得意興闌珊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她覺得今天特別難熬，也特別沒有幹勁，胸口好像被人挖了個很大的洞，整個人空蕩蕩地。
以前她最喜歡這裏的各式餐點了，每次過來，總會奸胃口地叫上一大堆。現在卻只點了一盤墊肚子用的小菜，還被酒保用訝異的目光瞪視許久。
她到底是怎麼了啊？為什麼知道宗昊哥另有喜歡的人時，表現得不痛不癢；反倒是對韓宗清跟情人甜言蜜語、從頭到尾冷落她的事情耿耿於懷，甚至還為了這件事情心情低落，食不下咽？！
啊——她想得整個腦袋都快要爆炸了，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詭異反常的心情！
「咦，這不是小賢妹妹嗎？」正當她痛苦得快要抓狂的時候，忽然有人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。「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暍悶酒？」
她錯愕地回過頭，便見到小李等人站在一旁，沖着她露出笑臉。
「原來是你們，好久不見！」她往那群人中間望了望，失落地發現裏頭沒有自己期待見到的身影。「你們……就只有你們過來而已嗎？阿清他……沒跟你們在一起喔？」
小李和其他同事默契十足地交換了下視線，再面對姚賢雨時，臉上那充滿詭計的笑容已經轉為十足關懷的表情。
「我說小賢妹妹啊，你最近跟阿清到底是怎麼了？」他自動自發地坐上她右側的高腳椅，一臉憂心忡忡地道：「你沒來的這段期間，那個女人每天都往工作室跑耶！再這樣下去，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——」
「你們想太多了啦，我從以前就很想說了，我跟阿清不是那種關係，他愛跟誰交往，都跟我沒有關係啊！」她很爽快地說，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根本就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進出話來。
呀……還真是嘴硬呢！小李一伙人忍不住在心裏搖頭，拿這小妮子睜眼說瞎話的功力沒轍。
「話不是這麼說呀，小賢！」胖同事看下下去，也加入危言聳聽的行列。「你不知道，你不在的時候，阿清和那女人都在背後偷偷說你壞話啊！」
什麼？那傢伙居然贍敢在她背後說壞話引剛才喝下的幾杯酒，此時正開始發揮作用，跟着壓抑已久的怒火一口氣街上她的腦子。
儘管只是一點點小事情，也被她放大成罪不可赦的過錯——
「他們都說了些什麼？」她怒極反笑，只是那笑容卻恐怖得讓人發顫。
韓宗清這傢伙，簡直是欺人大甚！那個狐狸精哪一點比自己好了？他居然喜歡那種假惺惺的女人，還跟着她一起詆毀相識十幾年的青梅竹馬？！
「這個嘛……不就說你像個男人婆，不但比男人還粗魯，而且……」小李和胖同事見她上鈎，更是滔滔不絕地開始掰起子虛鳥有的壞話。
怎麼？她在他眼裏就那麼壞、那麼糟？姚賢雨越聽越氣憤，卻也越聽越傷心。
哼，絕對是那個女人在阿清面前亂嚼舌根，他們才會變成這樣！否則，過去這十幾年，她和阿清不都這麼相處過來？怎麼可能直到最近才開始覺得討厭她！
任何人說她粗暴，她部下會在意，就算是心儀已久的宗昊哥，她也會想辦法讓他喜歡上這樣的自己。
但聽到韓宗清嫌棄她是男人婆，競讓她有種被人狠狠甩了一記耳光的感覺……
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早巳變質，姚賢雨滿腦子想的，都是要去找韓宗清問個清楚——
「我知道了。」她猛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，拿起自己的公事包扭頭便走。「我現在就去找他！」
她的腳步有些歪歪倒倒，看得大夥兒一陣心驚膽跳。
「小心點。我看還是我們送你過去吧！」小李連忙上前扶她一把。
「不要緊的，我的意識很清楚！」她努力站好，還對眾人綻出一抹「沒事」的微笑，繼續那歪七扭八的路線走出店門。
「真的……不要緊嗎？」眫同事憂心地說。「我看，我們還是記下她搭的計程車號，然後打通電話給阿清吧！」
「不，我煩惱的不是這個……」小李神情嚴肅，朝身後的死黨們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。
大夥兒看見他的眼神，紛紛露出奸詐的表情——
足啊，沒有錯……比起這個，他們更想知道，姚賢雨此番前去找人算帳，不曉得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？！
哪裏來的流浪漢？！
這是當韓宗清接到死黨們的電話，中途從朋友的婚禮中離席，回到自己租賃的套房門前，看見那個醉癱了的女人時，腦中所出現的第一個念頭。
姚賢雨在他門前等得累了，再加上喝了不少悶酒，平常的理智和常識通通被踢到九霄雲外，竟大剌剌地盤腿坐在地上，靠着冰冷的門板，會周公去也。
男人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，但是難得能看她這樣安安靜靜下說話，全身鬆懈地在自己面前熟睡着，他又忍下住蹲下來欣賞她的睡顏。
韓宗清嘴角揚起溫柔的微笑，想起了好多年以前，自己也曾經這樣眼睛眨也不眨地，凝視着睡着時寧靜可愛的姚賢雨。
她的睡臉還是跟那個時候一模一樣，頭髮亂亂的、臉頰紅紅的，不同的是沒了從嘴邊流下的口水，卻多了股酒臭味。
幸好小李他們及時通知自己，要是他們沒有打那通電話，這個笨女人恐怕會等到感冒吧！他無奈地搖搖頭，握住她的雙肩輕輕晃了晃。
「喂！起來，不要睡在這裏。」他的聲音也是輕輕的，彷彿捨不得吵醒睡得很舒服的她。
姚賢雨緩緩地睜開惺忪睡眼，迷迷糊糊地讓他拉着站了起來，然後，像只無尾熊般地攀住身旁現成的「樹榦」。
「喂！」他意思意思地抱怨了一聲，還是寵溺地任由她賴在自己身上，甚至以極其小心的動作，盡量不驚擾她，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門。
跨進門內后，韓宗清努力讓被她困住的上半身保持不動，反手鎖上門，再攔腰打橫抱起她。
姚賢雨因這過大的動作又睜開雙眸，瞥了下四周，發現那張近在眼前的俊美容顏是他，便放心地再度合上眼，抬手環上他的頸子，腦袋還自動自發地在他胸前尋找最舒服的位置。
這全心信任的可愛模樣，簡直讓韓宗清喪失所有自制力，他難耐地用力吞了一口唾沫，幾經掙扎，還是勉強自己不去看懷中那毫無防備的睡美人……
他將她放在沙發上，為她脫去鞋襪，像對待公主般地侍奉自己在意的女人，竟令他有種滿溢的幸福。
這個笨女人，為什麼還不趕快發現她其實也是喜歡着他的呢？他緊靠着她側坐下來，以再溫柔不過的目光凝視着她酣甜的睡容。
如果她早點發現自己的心意，那麼他就能每天看着天使容顏睡着、醒來了。
希望，那一天不會讓他等太久……
或許是感受到某人大過專註的視線，姚賢雨突然皺了皺眉，動了一下，然後緩緩睜開眼睛——
「阿清？你在這裏幹什麼？」她萬分詫異地問。
她一睜開雙眼，就看到他那張極奸看的俊臉以大特寫出現在自己面前，當下嚇得她整個人瞬間清醒，連醉意都跑掉一大半。
她、她記得自己是在藍這裏喝酒，接着遇上了小李他們，然後呢？
「這裏是我家，我當然在。」韓宗清沒好氣地回答。「倒是你，喝得醉醺醺地—個人跑來這裏，不怕被計程車司機拐走嗎？」
敢情她一覺醒來后，就把自己喝醉時做的事情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？他還指望她能快點兇巴巴地丟出質問，他才奸進行下個步驟呢……
「咦？我是自己跑來的？」啊，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……姚賢雨撐著還很暈的腦袋，努力搜索一個小時前的記憶。
對了，她想起來了！因為聽小李他們說這個臭男人都在背後說她壞話，所以她才會出現在這裏的！
「你幹嘛靠我靠那麼近？走開一點啦！」回憶到一半，她驀地意識到兩人過於親昵的距離，驚慌地用力推開他。「我想起來了，我來這裏是要問——唔！」
酒精還在體內繼續發酵，再加上剛才的動作太大，她才做了個開場白，什麼都還來不及發難，一陣強烈的思心感便搶先一步湧上喉頭，教她再也說不下去。
「我……想、吐……」她難受地搗住嘴，緊閉雙眼勉力忍住那一波比一波劇烈的酸意。
「先做深呼吸、放輕鬆——」韓宗清當機立斷，馬上將一旁的垃圾簡掏空，拿到她面前。「如果還是想吐，就吐在這裏！」
只是，她一個深呼吸都還沒做完，就已經受不了地哇啦一聲，吐在垃圾筒里。
她吐得像是連胃腸都要一起被掏出來似的，痛苦得連眼淚都快飄出來了。好不容易終於把剛剛吃進肚子裏的東西部吐了出來，她已經全身無力，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下一秒，男人那雙厚實的大手伸了過來，先把滿是嘔吐物的垃圾筒拿開，然後撐住她的腋下幫助她站起來，扶她到浴室漱去思心的酸味，又適時地遞上溫熱的濕毛巾讓她擦臉。
她從溫度恰好的熱毛巾中抬起臉，想要說些什麼，卻不期然撞入兩潭深不見底的眸子——
他幹嘛用那種噁心巴拉的眼神看着她？！姚賢雨驚慌失措地栘開視線。被他這麼一注視，她的心跳又開始亂了序……
「你先回去客廳坐好，我幫你泡茶解酒。」就在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來打破這太過曖昧的氣氛時，男人忽然開口了。「真是的，你到底喝了多少啊？」
本來要被拷打質問的人應該是他才對，這下自己卻變得毫無說話的立場，還反過來被人嘮叨。姚賢雨有些不服氣地噘著嘴，乖乖地回到沙發上坐下休息。
不過，話又說回來，太好了……阿清好像恢復平常的態度了。
之前他是那樣明顯地刻意疏遠、冷漠以待，她還以為自己吐完以後，他會狠心地把自己丟到外頭去自生自滅呢！
雖然不知道他前陣子到底在搞什麼鬼，但是能夠再找回他們以往那能自由呼吸的相處氣氛，她就也不想再去追究了。
懸在半空中好一陣子的心終於落了地，剛才又用儘力氣大吐特吐，姚賢雨才倒在沙發上沒幾分鐘，便再度被周公招去下棋了……
韓宗清從廚房走回客廳，無奈地瞅著癱軟在沙發上，已然進入香甜夢境中的小女人，簡直拿她沒辦法。
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好，用非常輕柔的嗓音哄着她環好自己的頸子，抱着她走入房間，安置在房內那張舒適綿軟的單人床上。
一接觸到那軟綿綿的被子，姚賢雨在半夢半醒間，動作極其自然地將自己卷進被窩裏，繼續呼呼大睡。
望着床上那隆起的曲線，韓宗清摸了摸下巴，忍不住興起邪惡的念頭。
她對自己真的這麼沒有戒心？居然在他面前展現出這麼無辜可愛的模樣，根本就是在暗示他「不必客氣、盡情享用」嘛！
他臉上邪佞的笑容加大，很快地褪下了衣褲，也鑽進那空間所剩無幾的被窩裏頭。
沒想到，他才剛剛躺好，都還沒有做出任何進攻的動作，身邊那個熟睡中的無尾熊便又「手腳並用」地纏了上來。
韓宗清渾身一震，突然後侮起自己突起的歹念——
這下，雖然能感受到她那誘人的柔軟嬌軀，但非常可惜的是，就算他真的想做些「什麼」，他的左手相腰部被壓住，根本動彈不得，完全處於看得到、卻吃不到的悲慘境地！
他小心翼翼地往右邊挪了挪，企圖抽出自己受困的手。可是才不過稍微動了一厘米，原本睡得酣熟的無尾熊便發出不滿的咕噥，又教他放棄地停止掙扎。
算了，反正將來這種機會多得是！他悻悻然地安慰自己。為了顧全大局，沒必要現在就急着享用美食……
不知道明天一早，當這女人醒來以後，看見兩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同一張床上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？
一想到她那害羞慌亂、全身紅透的失措模樣，韓宗清不禁露出壞心眼的笑容，突然非常盼望天色快點變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