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第七章

「過來。」風擎宇朝李曼兒伸出手。

「不。」她拚命的搖著頭,身子繞到餐桌的另一頭,一雙清亮的眸子漾滿水氣,看着他,她第一次感到害怕。

「過來。」他試着將自己的語氣放緩,雖然他的怒火早已被她挑起,而且越燒越旺。

「不,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。」眸子裏帶着濃得化不開的祈求,她只希望他可以大發慈悲的放過她。

他要她,無非是為了報復兩年前的婚姻所帶給他的痛苦而已,她都已經給了他退路走了,是他不要,怎怨得了她?

她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,還以為他雖然看起來冷漠不通人情,卻應該是個正人君子,不會動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女人,當然也就不會動她半根寒毛……

錯了,她錯自己所帶給他的刺激有多深,一看見她,他便無法忘記他對父親臨終時的承諾……

失了耐性,風擎宇大踏步朝她走過去,高大的身形帶着無可名狀的氣魄與強勢,直到將柔弱無助的她逼到了牆角。

李曼兒仰著頭幽幽地看着他,她害怕,但眼神卻堅定,她不要把自己給這樣一個不愛她的男人。

「你反抗也沒有用,我心意已定。」他冷冷地與她對視着,那漾在她眸中的水氣雖然告訴他她的柔弱,但他卻不斷的說服自己不要理會它的存在。

她是他的妻,他要她,有何不可?難不成他的妻子想上的是別的男人的床,想抱的是別的男人的身體?

我要嫁的男人絕對不是你……

耳邊又迴響起那一日她對他說的話,讓風擎宇的呼吸驀地一窒,四肢百骸散射著一股肅殺之氣。

原本,一切只是為了討她的好。

她不領情,視他如洪水猛獸,三十年來建立的自尊似乎都要在她堅定不要他的眸光中徹底瓦解……

該死的女人!遇見她,遇見李智方,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!

既然如此,痛苦的人怎能只有他一人……

彎身一把拉起李曼兒,他將她攔腰一抱,往主卧室的大床走去——

在她的哭聲逸出小口之際,他用雙唇堵住了它,猛烈的吻宛如驚濤駭浪般襲擊着她荏弱的唇瓣。

「唔……」她無法呼吸,沒想到他連哭泣的權利都不留給她。

漾著水氣的眸終是汩汩滲出淚來,落進他與她的唇瓣之間……

咸澀的滋味盪進他的唇里,連最後一絲的憐惜都在他的眼中隱去。

「刷——」

她身上的衣服剎那間被撕裂開來,風擎宇用一隻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上,另一隻手肆無忌憚的扯下她的內衣與底褲……

唇齒啃咬上她的唇、頸項、胸口,一一烙下屬於他的印記。

她是他的女人,昭告天下也不為過。

「不——」

李曼兒手腳並用的要推拒他的壓制與掠奪,柔軟的身子卻讓他壓得更密更緊,隔着布料,他的霸氣熨燙着她的赤裸,隱約之中竟點燃了一把火。

「你真是令人心動的小傢伙。」風擎宇愛戀的吻上她的眉眼,吻去她不斷落下的淚珠,另一手從他鉗制她雙手的頭頂移下。

蕩蕩悠悠的美妙觸感讓人恍若坐船飄到了湖心,山光水色,波光瀲灧……

「唉。」閉上雙眼,一聲輕渺的嘆息逸出她的口,雙手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人。

「我要你。」風擎宇將他的渴望藉由氣息與身體的反應直接傳達給她……

「痛!」李曼兒哭泣的吶喊出聲,弓著的身子幾近要縮成一團。

冷汗沿着她雪白漂亮的額上滲出,她死咬着唇。

風擎宇憐愛的吻着她,在這一刻,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為她做些什麼,好減輕她所受的疼痛,當然,除了離開她這件事之外。

「對不起。」他的嗓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聽得見。

沒想到她還是個處女……

不,他是曾經想過她還是處女,但他卻一直選擇懷疑她的不貞。

是為了減少自己對她的愧疚與虧欠?

呵,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……

「疼嗎?」他溫柔的問。

「好疼。」讓她咬破了唇,哭腫了眼。

「我會再輕點。」如果他不會過度興奮的話。

「嗯。」乖乖的應聲,淚還含在眼裏的李曼兒忘了要拒絕。

於是,他與她,身體與靈魂交融在一起,沒了天地,渾然忘我……

「出事了。」丟了早報給風擎宇,秦方的眼裏多了一絲平日缺乏的嚴肅與認真。

連瞄都沒瞄一眼,風擎宇的唇角掛着一抹笑,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想讓它破壞了他今天難得的好心情。

「秦方,你交友無數,是否真的有令你深深心動的女人?」

「什麼?」他挑高了眉,有點莫名其妙。

「就是那種會讓你一直兜在心頭上、腦海里,就怕不小心會忘了她長得什麼模樣的那種女人,有嗎?」

「風擎宇——」

「肯定沒有吧?瞧你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。」他牽災樂禍的取笑着他,更感自己的幸福。

早上他離開家時曼兒還在睡,想必昨晚累壞了,連他對她說話時眼皮都沒動,均勻的呼吸聲說不了謊,疲倦的眼角甚至還帶着淚。

他抱歉弄痛了她,卻不抱歉要了她……

早知道她是如此的甜美,令人愛不釋手,兩年前他就不會放過她……

是的,他對她有了男人對女人的野心,一開始是她激他的,後來,他得承認是他貪戀着她的善良與美好。

平凡的女人,卻有顆不平凡的心,不怨不憎不賣不痴,與其說她配不上他尊貴顯赫的身份地位,不如說他配不上她善良寬容的美好。

但,她是屬於他的,一直都是,以前是名分,現在是身體,不管誰配不上誰,他要她是要定了。

「你再笑,待會狼狽不堪的人會是你。」風擎宇那嘴臉,彷彿一隻剛偷完腥的貓,恨得這個周末獨守空閨的秦方牙痒痒。

「你嫉妒我。」他用的是肯定句。

「是啊,我嫉妒你加拿大的總公司突然失了火,所有的檔案付之一炬,美得可以榮登世界十大建築設計獎的公司,現在成了一堆焦炭……」

「見鬼的你說什麼?」錯愕的風擎宇低吼。

喔喔,幸福的嘴臉終於扭曲,恢復他平常冷漠寡言的臭樣子。

「我說——」

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風擎宇再一次打斷他。

「台灣今天凌晨兩點三十一分。」

「你現在才告訴我?」站起身,他簡直不敢相信秦方會怠忽職守到這種要命的程度,他真想殺了他!

「你家電話沒人接,手機又沒開,請問我上哪去找人說去?」不知醉死哪一個溫柔鄉還怪他!

該死的……

「處理得怎麼樣了?」風擎宇在張狂的怒火爆發之後,平了氣息。

「還在延燒當中,樓太高,火源太廣,滅了又起,總裁親自坐鎮指揮,一夜沒睡——」

站不住,一顆心已飛到了加拿大,他長手一伸,「東西呢?」

「早準備好了,你的機票。」秦方將機票放進他手裏。

「這裏——」

「交給我了,你快去吧。」

目送他走後,秦方大剌剌地坐進了風擎宇寬大的辦公椅里,卻發現他遺落在桌上的手機,拿起一看,手機的電源是開着的,上頭顯示的未接留言有十幾通。

真是有了女人便什麼也不管了,這傢伙!

只是,哪個女人可以讓工作狂風擎宇,把正事全給擱在一旁呢?

驀地,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。

李曼兒……會是她嗎?

有機會,他真的該去好好仔細瞧瞧,那女人長得什麼三頭六臂……

從白天等到黑夜,再從黑夜等到白天,然後,又是一個黑夜,睜著的眼一直沒有好好闔上過,此時,李曼兒覺得濃濃的疲倦襲上。

沒開燈,怕自己總會不自覺地尋找著風擎宇的身影,但黑夜裏的自己,心,格外孤單與寂寞。

想起了那一夜在防空洞裏的黑,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自始至終盯着她瞧,他傷得重,呼吸有些粗喘,但抓住她不讓她奔出去找父親的大手卻依然有力,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,他緊緊抱住了她虛軟無力的身子。

「不要怕,有我在,除非我死了,否則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。」

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像顆鎮定劑,讓她的心在那聲槍響后的驚恐之中,找到了暫時安歇的所在。不只這樣,在那短短的一刻,她的心似乎也因為那句話而跟着他走了,不曾真正回來過……

雖然,她從來都不承認自己需要這個男人,她驕傲的自食其力,不用他的一分錢,不找他,不尋他,不想他,不念他……

但,他的那一雙眸子卻像是刻在她心版上,乍然再見才知自己記他記得這麼深,心,也疼得那麼深。

現在,才興起了一絲曙光又滅了,很顯然,這個男人不需要她,不曾掛記着她,才會連一通電話也不給。

怨嗎?不。

恨嗎?也不。

如果他打算再次不告而別丟下她,她也可以活下去,而且可以活得很好。

加拿大

「什麼?情婦?」風振群的臉上寫着濃濃的錯愕,「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,兒子,公司的那場火已經把我急死了,你現在卻來跟我說你大哥在台灣有了情婦!這是什麼時候的事?真的假的?」

「真的,就住在大哥家裏。」風正雅溫柔一笑,不在意的繼續拉着手上的小提琴。

窗外,一片楓紅,加拿大的秋天似乎比台灣來得早許多。

「什麼?那你前陣子住在哪裏?」

「風華飯店。」飯店裏的傳言也是沸沸揚揚,很難讓人不相信。

「你大哥竟然讓你去住飯店?你是他弟弟——」

「是我不想當電燈泡。」風正雅扯謊,總不能把大哥連夜把他趕出家門的實況轉播給大家知道吧?何況……只不過是件小事。

「是嗎?再怎麼說擎宇都不該讓你去住飯店,你是他弟弟,一個情婦比得上自己的親弟弟重要嗎?那傢伙越活越回去了,回來看見他得好好訓他一頓,就知道放他回台灣,離開了我的視線絕對沒好事!」

「爸,別說了。」

「怎麼?你要護着你大哥?要真如此,你就不會跟我提這件事了。」

風正雅眨眨眼,「我跟你提這件事不是要你阻止大哥,而是希望你可以讓他把對方娶回家來,爸爸。」

「娶……回家來?你瘋了不成!」風振群氣得挑眉,「我風雲財團的媳婦豈可是那種低賤之人?」「爸爸,曼兒很好,美得像天女下凡,哥哥會對她動心不是沒有道理的。」

「只不過是個情婦,能好到哪去?!你不要忘了你大哥已經有未婚妻了!這件事你可別跟若冬說,知道嗎?唉,看來得快把婚事辦一辦了。這小子,三十了還不知輕重,老婆都還沒娶進門就學人家在外頭養女人!」事情一拖就沒好事,他早該知道,當初就不該縱容擎宇說了一大堆理由把婚事給延後。

「爸爸,大哥不是非娶若冬不可……」風正雅試着想勸他。

「胡說八道!他們的婚事是從小就訂下的,除了若冬這個媳婦,我不可能允許其他的女人進我們家門。」

風擎宇叫他來看看她,正合他意。

修長的雙腿跨下車,秦方隨興的關上門,也不落鎖,大大方方的往別墅的大門走去。

手機沒帶,家裏的電話過了兩天才想起插頭被他給拔了,這個風擎宇……十萬火急的電召他,要他做的卻是來這裏看他的情婦,真不知他是怕她跑了?餓了?還是給別的男人拐了?

聽到車聲與關門聲,李曼兒不等來人按下門鈴人已經沖了出來,瘦弱的身子跑得跌跌撞撞,看得秦方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,怕她一個踉蹌會從階梯上摔下來,死不了,卻可以拐傷腿,徒增麻煩。不是他……

李曼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,剛奔騰起來的一顆心在一瞬間沉落到谷底。

她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,卻沒有兜着他轉,詢問風擎宇的任何事,安靜的樣子讓他這總是辜負女人心的男人看了都心疼。

不過,這並不能改變他來此的目的。

「李曼兒?」連名帶姓喚她,秦方探問似的揚揚眉。

「我是。」她柔柔地答著,眸子看着他,心卻不知飄向哪裏。

「我是秦方,這兩年來一直匯款到你戶頭的人就是我。」他這麼說,是為了表明白己特別的身份。

匯款的人是他?!那麼……他知道她是風擎宇的妻?李曼兒的眉微蹙,一個不太好的預感襲上心頭。

「你今天來找我,一定有特別的事吧?」若不是風擎宇的交代,她相信不會有人會到這兒找一個沒沒無聞的女人。

「沒錯。」秦方微微一笑,從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張支票遞給她,「我是奉命來送這個給你的。」

一張面額一千萬元的現金支票,足夠讓她見錢眼開了吧?他做事與風擎宇不同,拖拖拉拉不是他的行事風格。

本就雪白的臉頓時連最後一絲血色都抽盡,李曼兒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這張幾乎宣判她死刑的支票。

要了她的身子之後,他決定用這筆錢讓彼此恩怨兩消?

這算是買她一夜的錢嗎?呵,真是大方。

「他要你從此不得出現在他面前,如果你做得到,三年後的今天,他會再給你一千萬元,這是承諾。」

她幽幽地看着他,「他真的要你來告訴我這些?」

沒想到她有此一問,秦方微微一愕,「當……然。」

「那不是多此一舉嗎?」她從來都沒說要霸著那妻子的名分,她要走,是他不讓,怎麼才短短數日,他就要拿錢來打發她走了?

是怕她反悔不認賬?還是對要了她的處女之身而心感愧疚?所以決定要用這筆錢來彌補她的損失?

「我不懂。」

李曼兒看了他一眼,將支票遞迴去,「請你收回,我不需要這個。」

「你確定?這是一千萬。」就怕她沒看清,嫌少。

「就算那是一億我也沒興趣。」

「那你的目的是什麼?」秦方冷冷一笑,「風擎宇嗎?你想當他的妻?別傻了,堂堂風雲財團接班人,不可能娶你這種平凡得一無是處的女人;就我看,你連當情婦的資格都嚴重欠缺,更別提有一天飛上枝頭當鳳凰。」

他,果真不知道事實的真相。

連風擎宇最親的朋友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妻,可見他的心裏根本容不下她的存在。

不只他,所有人都容不下她是風擎宇妻子的事實吧?早該明白的,卻還是會覺得苦澀。

從不以窮為恥,但她配不上他的尊貴俊美是事實。

「當鳳凰就一定會幸福快樂嗎?」她微笑着反問。

陽光下的她,笑起來是如此的神聖光潔,彷彿身上罩了一道又一道的金色光環,看了令人目眩,卻又奇異地令人感覺平靜安詳。

她,是天使嗎?

見鬼了……秦方低咒一聲,為自己的錯覺而心煩。

轉身大跨步走回車上關上車門,他忘了他一向的君子禮儀風範,不告而別的驅車離開。

陽光,燦爛得刺目,偽裝成不在乎的李曼兒,在他走後剎那間崩塌了,她整個人開始覺得頭重腳輕……

太陽真的好刺眼……

天與地,樹與草,白雲和瀑布,開始在她的眼中重疊……

她,幽幽地昏了過去。

「怎麼樣?」

「她不收。」

「一千萬元她嫌少嗎?」

「兩千萬元她也不放在眼裏。」那一千萬還是他主動補上的,就怕風擎宇事後知道了嫌他虧待人家。

「那她要多少才肯走?」就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愛錢。

「一億——」

「什麼?一億?」對方的聲調高高的揚起。

這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。

「不,我要說的是,就算一億元她也不會收。」

「是嗎?」話筒的那一方,原本還算平靜的聲音變冷了,「就是要風夫人的寶座就是了。」

「看來是如此。」

「我知道了,這件事——」

「放心,我不會說出去的。」說完,秦方微笑的掛下話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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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凰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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