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第五章

深夜,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在櫛比鱗次的屋頂上跳躍着,只見那嬌小的人影速度飛快,猶如火燒屁股般拚命往前沖;而另一道高瘦的人影則似在庭園散步,瀟灑自如地跟着前頭那小小的人影。

但聽得那嬌小人影不住地回頭嚷嚷:「三哥,快點!再不快點天都要亮了,萬一真的天亮,那我們又得等一天了。」

那高瘦人影淺淺一笑,「別急,現在才二更天,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呢。」

「可是人家想快點去臭雞蛋的家,狠狠地嚇那臭雞蛋一下,再拿他個幾千萬兩銀子嘛!」嬌小的人影抱怨著。

不消說,這一大一小兩道人影,自然就是楚雲軒和雲岫衣兩人了。

雲岫衣一向衝動,什麼事都等不了、捺不住,所以她當知道楚雲軒要帶她夜闖王府教訓謝邕那大色鬼后,就急得連晚飯都顧不得吃,七早八早便穿好夜行衣,賴在楚雲軒房間里等他。

偏偏楚雲軒是個慢郎中,做什麼事情都是慢條斯理,按部就班地慢慢來:明明晚上要去,他大少爺還有空先去市集逛一圈,替自己和雲岫衣買了幾套新衣服;回來后又吩咐店小二準備熱水,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;然後又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,再吃一頓雅緻簡單的晚膳,還喝了一壺上好的杭州女兒茶。

這下可把雲岫衣急死了,不停地在他身旁團團轉,差點又想槌桌子出氣。

因此,當兩人好不容易可以出發后,報仇心切又怕自己搶不到銀子的雲岫衣,自然一馬當先奮力向前沖了。

可是人一急就容易出錯,特別是像雲岫衣這種性情急躁,功夫卻練得三腳貓,力氣偏又奇大無比的小丫頭,更容易出錯。

只見雲岫衣急切地在屋頂上跳來跳去,一片片的屋瓦就這麼應聲而落;她跳過那間屋子,哪間屋子的屋瓦必定遭殃,尤其是那種老舊失修的房子,更是凄慘無比,在這個無敵神力女的腳下無一倖免。

於是楚雲軒就看到這麼一幕:屋瓦破了,而雲岫衣則整個人從她踩破的大洞掉進人家屋裏,壓在一個和周公下棋下得正興高采烈的倒霉鬼身上。

乍見雲岫衣居然踩破人家的屋頂,還掉進屋裏壓在人家身上時,楚雲軒簡直笑得直不起腰來。

哈哈哈!真是太好笑了,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會踩破人家屋頂,還壓在人家身上的火爆衝動小丫頭呢!

雲岫衣氣呼呼地從床上爬起來,完全不理那個差點被她壓扁的人,掄起小拳頭便往楚雲軒鼻子揮過去,嘴裏大吼:「排行第三的臭小鳥,你是沒看過別人摔跤嗎?你看別人摔跤很高興是不是?」

楚雲軒微微一側身,雲岫衣的拳頭就這麼直直往牆壁擊去,霎時只聽見砰的一聲,牆壁立即破了個大洞,這會兒當真是前堂通後門、左邊通右邊,兩家連成一氣,一覽無遺了。

楚雲軒笑得更誇張,指著雲岫衣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「妳……」

雲岫衣更生氣了,咚咚咚地街上前,「我什麼我?告訴你喔,我……」

這時,倒霉的另外一戶人家早已被驚醒,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對半夜跑到人家屋裏吵架的男女。

楚雲軒眼看情勢不對,趕忙從懷中摸出一錠小元寶扔在桌子上,然後一把抱起雲岫衣往屋頂跳,如蜻蜓點水般三兩下便奔得老遠。

雲岫衣兀自生氣著,「你放開我!你會輕功有什麼了不起?那還不是因為你大我幾歲,比我多練幾年,要是我和你一樣大,我的輕功一定比你更好,你相不相信?我可是……」

楚雲軒連忙捂住她嘰嘰呱呱說個不停的小嘴,「別出聲,妳想讓人聽見嗎?」

雲岫衣這才發覺,原來他們已經來到謝邕的王府屋頂,而底下正有幾名侍衛提着燈籠在巡夜。

楚雲軒低聲道:「我白天已經來看過,謝邕的庫房在東翼廂房的最後一間,有

兩組人馬守着,還有兩道門鎖鎖著。我們悄悄從屋頂爬過去,妳可得輕一點,別又踩破屋頂掉下去了。」

她又驚又喜,「你、你來看過了?」

他點頭,「嗯!做賊的當然得先觀察地形、摸清敵我,才能將銀子一舉到手,對吧?」

雲岫衣露出一抹佩服的神情,「我還以為你只是個衣服穿得很漂亮的鐵公雞,沒想到你這麼厲害,懂得先來探查敵情……」

楚雲軒敲敲她的小腦袋瓜,「別佩服我了,走吧!再晚一點就真的天亮了。」

楚雲軒率先從屋頂爬過去,雲岫衣跟在他後面小心翼翼地爬,生怕被底下的侍衛發現。沒多久,兩人來到東翼最後一閭房頂,門口果然有七、八名侍衛在守着。

楚雲軒低聲對雲岫衣說道:「妳在這裏等我,千萬別出聲。」

雲岫衣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地點頭,「我一定不會出聲的,不管發生什麼事,我都絕對不出聲!」

楚雲軒輕輕一頷首表示讚許,接着拿出一條黑巾蒙住口鼻,如同一隻大老鷹似的無聲無息地往下跳,當那些侍衛察覺到有人接近時,早已被楚雲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點了穴道,一個個動彈不得。

雲岫衣在屋頂上看得目瞪口呆。哇!瞧不出這個排行老三的臭小鳥居然這麼厲害,三兩下就點昏了一堆人;這功夫她非學會不可,以後就可以東點一下、西點一下,點昏一堆人,再也不必拔樹拆門板或者拿椅子打人了。

楚雲軒對她招招手,她立刻開心地跳下來,「三哥,你好厲害,一下子就打贏了呢!這是什麼功夫?可不可以數我?」

他搖頭,「不成,小笨鬼只要負責嚇人就可以,不用學這個。」

「可是人家想學嘛……」雲岫衣拉着楚雲軒的衣襬撒嬌。

可楚雲軒不理她,徑自伸手從她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往鎖孔鑽去,只聽得「喀」一聲,門鎖應聲而開,接着裏頭的鎖也一樣輕輕鬆鬆就打開了。看得雲岫衣小嘴微開,簡直想跪下來求楚雲軒收她為徒了。

好厲害喔!竟然用一根簪子就打開那看起來又笨重又堅固的鎖!這招無論如何非得學會不可,這樣以後她就不需要再裝鬼去騙錢,只要用簪子輕輕一鑽,就可以鑽出許多錢!

雲岫衣興奮地抓着楚雲軒不放,低聲詢問:「雲哥哥,教我好不好?你把這招開鎖的神技教我好不好?」

楚雲軒注意到了,小丫頭已經將他從排行第三的臭小鳥升格為三哥,又從三哥升格為雲哥哥,看樣子他這開鎖神技在她心中佔有很重的分量哪!

他好笑地敲敲她的頭,「教不得,這可是雲哥哥的吃飯絕活,教了妳我靠什麼吃飯?」

「什麼吃飯絕活?你靠開鎖吃飯嗎?開鎖怎麼能吃呢?要怎麼吃?」雲岫衣天真的問了一串問題。

楚雲軒嘴角浮起一抹迷人的笑,摟着她將她推向滿屋子的金銀珠寶,「當然是開鎖后靠鎖後面的金銀珠寶吃飯啊!妳瞧,現在不就有滿屋子的金銀珠寶在等妳嗎?」

雲岫衣定眼看去,果然發現滿屋子都是寶貝,什麼珍珠、玉佩、項鏈、手鐲、古董花瓶……堆得到處都是。不過,最吸引雲岫衣注意的是一個箱子,裏頭居然裝了滿滿的金元寶。

她嚷嚷着:「雲哥哥,你看,好多金元寶喔!如果把這箱金元寶搬走,我們就可以一輩子不愁吃穿了,還可以讓謝邕心痛一輩子。雲哥哥,我們把這箱金元寶搬走好不好?」

楚雲軒搖頭,「不成,這些金元寶都是有標記的,不但容易被認出來,也不容易脫手,倒是這些金葉子還可以用。」

他把一小袋金葉子交給雲岫衣,又取了另外兩袋金葉子放入懷中,跟着拿了幾件看來價值不菲的寶貝,然後拉着雲岫衣鑽出庫房,腰身一挺,一招燕子穿雲便瀟灑利落地上了屋頂。

兩人一進一出庫房已然驚動巡夜的侍衛,是以這回楚雲軒決定在前頭領路,省得雲岫衣又因為認不得路,亂蹦亂跳地掉進屋子裏壓扁人。

好不容易離開王府,來到一條街遠的地方,楚雲軒這才回過頭,「小岫,這下妳可以……」

這一回頭讓楚雲軒大吃一驚,因為他身後根本沒有人!那個亂蹦亂跳、想搬走整箱金元寶的雲岫衣,不知何時已失去蹤影!

其實雲岫衣本來是緊緊的跟在楚雲軒後面的,可她大小姐走到一半,突然聽到頗為熟悉的聲音,在好奇心驅使下,她便趁著楚雲軒不注意之際,跑去看看那個熟悉的聲音是不是她心裏所想的人。

她來到一間房間前,聽到聲音從裏頭傳來,於是偷偷在窗子上戳個洞,眼睛貼近往裏頭瞧。只見屋子裏有兩個人,其中一個年紀約莫四十來歲,可她不認識;另一個正是她恨之入骨,每天都要大罵一百遍的大大臭雞蛋,謝邕!

但聽得那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說道:「王爺,這是下官用了十幾種珍貴藥材,花了無數工夫才提煉出來的葯,請王爺看看。」

謝邕拿起一粒藥丸看了看,那藥丸約莫小指般大小,顏色有點接近紫色,湊近一聞,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,他大喜過望,「這葯如何服用?」

「王爺想用就可以用,只是切記不得連吃三天,以免過度傷身。」那中年人恭敬地說着。

「如果用在女子身上呢?」

「不論是何種貞潔烈女,都會乖乖臣服在王爺腳下,任由王爺差遣。」

「當真?」謝邕一臉邪笑。

「下官焉敢欺騙王爺?」

謝邕拿起藥丸左看看右瞧瞧,露出得意的笑容,「這下看宇文凝月那臭婆娘還敢不敢放肆?每次她看到我總是不假辭色,仗着有王后撐腰凈逞威風,現在有了這藥丸,就不怕她不就範了……」

謝邕說着,臉上泛出一絲陰險。

雲岫衣聽了,氣得小臉漲紅,渾身顫抖。

這個臭雞蛋還是一樣好色,看到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就想據為已有,現在歪主意居然打到吳王后的侄女宇文凝月身上了。

好!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,也看在宇文凝月曾經幫過她的份上,她就把那顆什麼鬼藥丸偷過來,然後踩碎、碾碎、壓碎、打碎,再丟進糞坑裏喂蛆,看謝邕這臭雞蛋怎麼害人?

原來當初謝邕派人到雲家想抓雲岫衣時,湊巧宇文凝月經過,見謝邕以王爺之尊欺負一個弱女子,於是仗義執言說了他幾句;也就是這麼幾句話,讓宇文凝月得罪了謝邕,但也因為她這幾句話,讓雲岫衣有了脫逃的機會與時間。

現在宇文凝月遇上麻煩,受她一言之恩的她能不幫忙嗎?再說對方可是謝邕哪!他害死她二姊姊,氣死她娘親,逼得她到處流浪,就算他什麼都沒做,她也不會放過他!

想着,雲岫衣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,看準了目標,使盡吃奶的力氣往謝邕頭上扔過去,只聽得謝邕發出如預期中的慘叫聲后,她立刻朝着外頭大喊:「有刺客,大家快來抓刺客!」

果然這聲「刺客」一出口,整個王府頓時如炸了火藥般沸騰起來,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侍衛舉着火把,全趕到謝邕的房裏來。

「王爺,您不要緊吧?」

謝邕滿頭滿臉都是血,怒氣衝天,「什麼要不要緊,還不去抓刺客!難道你們要等到我被刺客給宰了才要抓人嗎?」

「是,王爺。那刺客可能還在附近,請您避避。」

謝邕手搗著傷口,邊罵邊走了出去。

一群人就在屋裏屋外到處搜查,可雲岫衣早躲到屋頂上去了,她大小姐還得意洋洋地看着謝邕狼狽的樣子,高興得差點摔下屋頂。

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打到他了,早知道就搬大一點的石頭,一口氣砸死他替天下除害,也省得他再去害其它人。

雲岫衣趴在屋頂上看着一群群侍衛來來去去,一直等到人都散了以後,她才跳下來,大大方方地從窗子溜進屋,一把抓起桌上的藥瓶準備溜之大吉。

這時,早該療傷去的謝邕突然站在門口,堵住雲岫衣的去路,身後還跟了一群侍衛,「果然是妳這鬼丫頭在搗亂!」

雲岫衣吃了一驚,「你……你怎麼知道是我?」

「從妳的聲音認出來的啊,妳的聲音跟妳大姊楚鳳衣幾乎一模一樣,柔、媚、嬌、甜,真是銷魂蝕骨,聽過一次就永生難忘,我怎麼可能不認得?」

岫衣登時想咬掉自己的舌頭。

笨笨笨!用石頭砸他就算了,何必再嚷嚷什麼刺客呢?這臭雞蛋如此貪生怕死,被砸了自然會叫侍衛,哪需要自己多此一舉替他喊什麼有刺客?真是笨,笨到姥姥家了!

「你想做什麼?」雲岫衣一面盯着謝邕,一面尋找逃脫的方法,她可不想幫人不成,反倒讓自己落入他手裏,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。

謝邕一眼便看穿她的企圖,「做什麼?剛剛用石頭砸我的就是妳吧?既然妳敢用石頭砸我,就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,來人啊,把這個逆賊抓起來!」

「是!」

一聲令下,幾名侍衛登時上前圍住雲岫衣。

雲岫衣可不怕這些侍衛,以前之所以打輸馬萬群手下那些笨蛋,並不是她技不如人,也不是她力氣比人家小,而是怕奶娘被害死。現在奶娘既然已經真的死翹翹了,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,當然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、努力、拚命打了!

於是就看到雲岫衣嘴裏亂七八糟地嚷嚷着,抓起房裏的東西胡丟亂扔,一下子是唐代珍貴的三彩陶被當成石頭砸碎了,一下子又是宋代燒制的美女聳肩瓶被扔了,再一轉眼,連謝邕花了幾千兩銀子買回來的黃花梨木大插屏都被拿來當棍子要,她左一下右一下地亂揮亂打,搞得大家雞飛狗跳,縱使那幾名侍衛個個武功高強,卻也拿她無可奈何。

一旁的謝邕看得着急不已,一面氣自己的侍衛居然制伏不了一個小丫頭,一面着急自己的寶貝就這麼毀在她手裏。那些可都是他花了不少工夫才得到的,再這麼下去,那些寶貝可全都要成為小丫頭打架的武器了。

謝邕氣得大喊:「你們這些飯桶在做什麼,居然奈何不了一個黃毛小丫頭?再不把她拿下,當心我把你們的腦袋全給砍了!」

雲岫衣邊打邊扮鬼臉,「喂!你這王八臭雞蛋,再叫更多人來也無所謂,反正姑娘我砸的都是你的寶貝,打的都是你的笨侍衛,痛的是你的心,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,我還要……」

雲岫衣正得意地嚷嚷着,突然覺得頸子一痛,她也不以為意,拿着插屏繼續東揮西打,見一個打一個,來兩個打一雙;可不知怎地,她覺得視線逐漸模糊,連手裏的插屏都漸漸變重,重得她幾乎要拿不起來了。

奇怪,是她花了太多力氣,所以才拿不動插屏嗎?不然怎麼會……

一名侍衛見機不可失,拿棍子便使勁往她頭上一敲,雲岫衣登時眼前一黑,整個人暈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
當雲岫衣醒過來時,只覺得頭好痛,痛得她整個人都幾乎要炸開似的。她忍不住呻吟:「好痛喔!」

這時,一個她最討厭的男人的聲音響起,「妳可醒了,我的寶貝小美人。」

聽到這聲音,雲岫衣渾身一顫。

是謝邕那個臭雞蛋!她忙睜開眼睛想爬起來,卻發現自己的手腳不聽使喚,連動都無法動一下。

「你……你這個王八臭雞蛋,你對我做了什麼?為什麼我不能動?」雲岫衣急得直嚷嚷,拚命想掙扎,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。

謝邕一面笑一面來到床前,伸手往她臉上一摸,「我什麼也沒做,我這麼喜歡妳,怎麼捨得傷害妳呢?妳不能動是因為妳中了軟筋散,誰教妳這丫頭雖然長得漂亮,力氣卻大得嚇人,我只好出此下策,否則真不知該怎樣抓到妳呢!」

雲岫衣用力地想別過臉去,避開謝邕那討厭的狼爪,偏偏現在的她動彈不得,氣得她滿臉通紅,「別碰我,你再碰我,我要咬你了喔!」

謝邕故意露出一抹害怕的神情,「我好怕,我真的好怕被妳這兇巴巴的小女鬼咬喔!」

「你、你怎麼知道我扮成鬼?是不是馬萬群告訴你的?」雲岫衣驚道。

「沒錯,若不是他,我還不知道妳在黃粱夢鎮呢!」謝邕笑着回答。

「那他呢?他在哪裏?」雲岫衣瞪着謝邕一副想找人拚命的樣子。

「妳找他做什麼?」謝邕挑眉看着雲岫衣。

「他害死我奶娘,我要找他報仇!」雲岫衣恨恨地說着。

「報仇?」謝邕哈哈一笑,「小美人,不必了,我已經替妳報仇了,妳再也不必怕他會欺負妳,叫妳去扮女鬼嚇人了。」

「什麼意思?你殺了他?」

謝邕毫不在意地點頭,「那當然,誰教他自不量力,居然也想搶九鳳塊?我當然不能讓這種背叛我的人活下去。至於妳……」

雲岫衣睜大眼睛,壯起膽子威脅:「我怎樣?告訴你喔,我鳳姊姊可是敦煌九鳳的頭兒,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,我鳳姊姊還有雲哥哥,以及其它七隻鳳凰都會來找你算帳的!」

提起楚鳳衣,謝邕臉上閃過一絲陰霾,「我當然知道楚鳳衣是敦煌九鳳的頭兒,也知道她是妳的親姊姊,否則我這麼大費周章找妳做什麼?」

「你想利用我去威脅鳳姊姊?」雲岫衣仰頭瞪着謝邕。

謝邕湊近,看着她精緻嬌艷的可愛臉龐,「也對也不對。妳知道我原本喜歡的是妳姊姊,可是她不但背棄我,還偷走王室的鎮國之寶九鳳塊,我自然不能善罷罷休。不過我還是那句話,只要妳肯答應嫁給我,叫楚鳳衣把九塊九鳳塊交出來,我不僅可以既往不咎,還會奏請父王加封妳雲氏一門,保妳榮華富貴,如何?」

雲岫衣簡直想吐了,她想也不想,一口痰便往謝邕臉上吐去,「呸!你這王八烏龜臭雞蛋,憑你也想娶我?你已經有十七個老婆了耶,居然還想娶我?而且我鳳姊姊可是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,你們也只不過見了幾次面,談什麼背叛?

再說,全天下的人都知道,九鳳塊是朱雀天女所有,原本就屬於敦煌鳳宮,從未離開敦煌鳳宮一步,怎麼可能會是你那什麼鬼王室的鎮國之寶?分明是你自己狼子野心,看我鳳姊姊美貌,又聽說她有九鳳塊,所以想據為已有對不對?」雲岫衣不屑地嗤了聲。

謝邕原是笑容滿面的,可雲岫衣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般戳進他胸口,戳破他的野心與貪念,聽得他不禁惱羞成怒,「對又如何?我說九鳳塊是我的就是我的,沒有人可以改變這個事實。」

「什麼事實?你連九鳳塊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,還敢說九鳳塊是你的?不要臉的大壞鬼、沒有廉恥心的臭雞蛋!我看你的臉皮比牆壁還厚,說的謊話比糞坑的大便更臭!」雲岫衣瞪大眼罵着。

謝邕怒極了,一巴掌甩在雲岫衣臉上,「妳這臭丫頭,妳……」

雲岫衣仍不怕死地嚷着:「你打死我好了,你最好把我打死,要是你打不死我,我一定叫鳳姊姊和雲哥哥把你的臭王府夷為平地,再把你丟進糞坑裏淹死!」

「妳這臭丫頭,妳再講、再講啊!我看妳有幾張嘴巴可以講!」謝邕撲上前,抬手左右不停地甩她巴掌,將她打得雙頰紅腫,嘴角流血。

雲岫衣大眼圓瞠,很有骨氣地瞪着他,「我就是要講、就是要罵!你這王八烏龜臭雞蛋,你這不自量力、滿嘴謊話的騙子!什麼王爺?我瞧你連糞坑裏的蛆都還不如,你禽獸不如、昆蟲不如、連蛆都不如!」

謝邕怒極反笑,「我連蛆都不如?好妳個雲岫衣,好妳張小嘴,果真和宇文凝月一樣厲害至極,憑一句話就可以罵死人。不過……我倒想看看妳吃下這九轉合和丹后,妳的嘴巴是不是還這麼厲害?」

雲岫衣開始有些驚慌了,「什麼九轉合和丹?」

謝邕拿起他從雲岫衣身上奪回的藥瓶晃了晃,「這就是九轉合和丹,原本是為宇文凝月準備的,而她也在隔壁等很久了,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,我要把這藥丸先用在妳身上,看妳吃了葯以後,這張嘴巴是不是還這麼厲害!」

雲岫衣大吃一驚,「你、你把宇文凝月抓來了?你怎麼可以……」

「我為什麼不能抓她?誰得罪我、對不起我,我就找誰算帳,管她身分是什麼!就像妳,當初妳只要乖乖聽話就好了,誰教妳要逃,還一張嘴巴說個不停,這就是妳的報應!」

說着,謝邕倒出幾粒藥丸塞進雲岫衣嘴裏。

雲岫衣下意識地想吐掉,奈何她連動都動不了,更別提吐掉。因此,那要命的臭藥丸就這麼硬生生順着喉嚨吞進肚子裏。

謝邕高興極了,他滿懷期待又帶着幾分淫邪與猙獰地看着雲岫衣,「小美人,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。尤其妳長得和妳大姊一模一樣,跟妳在一起就像跟她在一起一樣,彷佛一次擁有兩個人。十年,我等這天整整等了十年,現在終於可以一圓美夢了。」

雲岫衣拚命掙扎,「夢你的大頭鬼!我才不要跟你圓什麼美夢呢!你自己抱着枕頭去圓夢好了。我……」

話沒說完,雲岫衣便覺得肚子裏有一股熱氣緩緩升了上來,意識也開始模糊,她知道大事不妙,藥效開始發作了。

不行!她絕對不能落在這個王八臭雞蛋手裏,要嫁人,起碼也得嫁像雲哥哥那樣長得好看、功夫好、脾氣好,有錢又聰明瀟灑的男人,絕對不能嫁給這種連蛆都比不上的人!

想到楚雲軒,雲岫衣忍不住放開喉嚨,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:「雲哥哥救我,雲哥哥,你在哪裏?你快來救我,雲哥哥、雲哥哥!」

謝邕哈哈大笑,邊脫衣服邊往大床走來,「什麼雲哥哥?一會兒我不僅會讓妳叫哥哥,還會讓妳叫個不停呢!」

他的手伸向雲岫衣,正想解開她的衣服扣子時,一錠金元寶不偏不倚凌空飛來,打在他的腦袋瓜上,疼得他差點暈過去。

「誰?是誰?」謝邕驚恐地轉過身,看着空無一人的窗外。

一個男子好聽又帶着薄怒的聲音響起,「憑你還不配問我的名字。」

話聲剛落,兩樣東西同時飛進屋內,一樣是一錠打向謝邕的金元寶,另一樣是一枚黃澄澄的金葉子。

那金元寶不僅將謝邕打暈了過去,還打得他頭破血流,恐怕得腫上好幾天;至於金葉子,則打滅了屋裏的燭火,然後一道瀟灑倜儻的身影飄了進來,一把抱起雲岫衣竄出屋子,在眾多侍衛的喧喝聲中,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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憨妻救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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