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第三章

世上再沒有比他更無賴的人了。

他怎麼可以……怎麼可以視一切為理所當然,她的名譽……他……

天,要是被宮裏的人知道了,她要怎麼解釋?

「你快放開我!」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輕薄著,風琤再冷靜的心也維持不住。

「不放。」

「我要叫人了!」她希望她的聲音夠具威脅。

「請便。」他不但不怕,還做邀請狀。

「你——小人!」

「謝謝。」他回她一個大大的笑臉。

她沒轍了。

「風琤。」她不情願地道。

「什麼?」

「我的名字。」

「風——琤。」雖然都是「琤」,不過這個風裏的琤音,總是比人群里賣藝的邀眾之「琤」好太多了。

「你可以放開我了嗎?」她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,現在只想速速回房休息,不再跟這個半瘋狂的男人獨處。

「這個嘛……」

「你想反悔?!」

「怎麼會。」他笑摟着她下屋頂。

一站到平地上,風琤立刻離開他的抱摟範圍,一臉生恐他又有什麼驚人之舉的提防着他,臉上紅潮始終未退。

「秋某雖然不是個君子,但至少不會連守諾這件事都做不到。」她真是他今晚意外的收穫。

「秋?」她突然呆住。

「別捨不得我,我們會再見面的。」他眼含深意的望住她一眼,然後轉身離開。

他走後,風琤還怔怔的呆在原地。

秋?不會這麼巧吧。

☆☆☆☆☆☆

經過昨天的插曲,慕名而來醉花樓的人愈來愈多了!而「小琤姑娘」的名聲也愈來愈響亮,所有的客人一致要求見簾幕之後的嬌顏,不再只甘於喝酒聽曲,孫嬤嬤當然是拚命阻擋。

不過,今天的小琤姑娘也有點不太對勁,早早就回房休息,孫嬤嬤好不容易再度安撫住那些男人,然後來到小琤住的庭院,正好看到她寶貝的搖錢樹正站在荷池畔發獃。

孫嬤嬤走了過去。

「小琤。」

風琤回過頭,見是孫嬤嬤,她淺淺一笑。

「嬤嬤。」

「來到醉花樓這麼多天,還習慣嗎!需不需要我再讓人替你多添些什麼?」孫嬤嬤很關心地問。

「嬤嬤照顧的好,小凈沒有什麼需要了。」

「那就好……」孫嬤嬤站到她身邊,很猶豫的不知道該不該開口。

「嬤嬤,有話你就直說吧。」風琤看出她的欲言又止。

「這……好吧。」孫嬤嬤嘆口氣,「小琤,多虧你的出現,讓我這醉花樓的生意又興隆起來,我真的很感謝你。但是,這幾天的情形你也看見了,那些客人一天比一天鬧的更凶,我真怕哪一天,我會阻擋不住他們,到時候,恐怕會對你造成傷害,那就不好了。」

「嬤嬤的意思是?」

「事到如今,如果你再不出現,是無法撫平這些客人想見你的渴望。我想,與其讓別人硬闖,還不如你自己先出面吧。」

「我不想見他們。」風琤的語氣平靜無波。

孫嬤嬤懇求的看着她。

「我知道我沒有權利對你做這種要求,但是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,他們都知道你了,一定會用盡方法見到你。」她頓了一頓,「小琤,你既然都在這裏掛牌了,不如……」

「不可能。」她搖搖頭,堅定的回道,「我只賣藝!不會見任何人,這點不會改變。」

「小琤,你再考慮一下,其實就算見那些客人,你也不必陪他們,我也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……」

「嬤嬤,不要再說了。」風琤溫和的打斷她,「我不會見客賣笑的。」

「小琤!」孫嬤嬤真是勸到沒有辦法。

要是在以前,醉花樓里哪個姑娘敢不聽她的話?!就連以前高傲的芙蓉也在見客后,選個日子高價賣出了清倌身。可這個小琤……

比起以前她所栽培出的任何花魁,無論外貌、才華都遠遠在她們之上,但麻煩的是,小琤並沒有賣身給醉花樓,也不曾受過她任何恩惠,所以孫嬤嬤對她一點約束力也沒有,更不能使出強硬的手段來逼迫她,這是當初就談好的條件。

再者,對於這棵搖錢樹,孫嬤嬤也不敢輕易得罪,萬一小琤一氣之下跑到其他青樓去,那她豈不是虧大了。

「嬤嬤,對不起,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。」她歉然的道,送走勸導不成的孫嬤嬤便回自己房裏。

☆☆☆☆☆☆

嗄!

他怎麼在這裏?!

就這麼連招呼都不必打、連問也不必問,就堂而皇之的進入她的房裏,這太過分了吧?!

她滿眼驚愕的看着他,他只是笑。

「我看到你和孫嬤嬤在說話,不好意思打擾你們,才來這裏等你。」

「你怎麼可以隨便進我房間?」這男人一點分寸也沒有。

「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請我進來,而我又想見你,所以只好自己進來了。」他自動倒水喝。

有鑒於昨晚的失策,風琤站離他遠遠的。

「你找我有事嗎?」風琤不太明白,為什麼這個男人的態度那麼理所當然,什麼不該的行為在他做來都像是天經地義。

瞧她一身防備的姿態,他忍不住笑出來。

「我沒這麼可怕吧?你先坐下來,我們再談。」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,一副主人樣。

「不用了,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,如果你有事就快說,說完請你離開。」風琤仍站在原地。

「我還以為我們該是有說不完的話。」他一臉惋惜。「我很想見你,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?」

他說的委委屈屈,害風琤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出口拒絕。

「你……」遲疑了下,她終究是沒有狠下心。「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?」

「坐下來。」他溫柔的語氣含着不容拒絕的強硬。

「你先說。」

「你不坐下來,我就不說。」

風琤有些惱了,這男人,真是一點都心軟不得。風琤敗在他的得寸進尺里,緩緩走過去,全身戒備着坐下。

「到底什麼事?」

她全身綳得緊緊的,好像隨時在提防他有什麼舉動;秋寒星瞧的好笑。

「我看起來應該不像壞人吧,你何必這麼提防我?」

「壞人又不是看臉就看的出來,誰知道你是不是心口不一的偽君子,一頭披了人皮的狼?」風琤直接道。

「我?」他好笑的指著自己,他像嗎?

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一副迷遍大江南北的青樓女子瀟灑英俊的模樣,由她口裏說出來居然成了「狼」,他是不是該哭泣喊冤?

「你到底要不要說你又來找我的目的?」再跟他扯下去,鐵定沒完沒了。

「好吧。」看來佳人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跟他多談,秋寒星直接切入重點,「剛才孫嬤嬤來找你談什麼?」

她一愣:「沒什麼。」

「真的沒什麼嗎?」他的臉龐忽然傾近至她耳畔,「可你的表情告訴我一定有什麼。」

他的氣息拂在她耳畔,風琤猛一回臉,結果……柔軟的唇瓣就這麼擦滑過他的唇畔,風琤當場跳起來,羞的滿臉通紅。
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「我什麼都沒做。」他無辜的表示,心裏卻大呼可惜。

兩人雖沒真正的接觸,她也沒碰到他正確的位責,但是……她的唇瓣真的如看起來那麼柔軟,還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。

「你……」風琤閉了閉眼,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,「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靠近我?」

「嗯——」他沉吟了會兒,很遺憾的搖搖頭,「不行耶。」

「你我素昧平生,我不懂你為什麼老愛打擾我?」她偏過身不看他,希望自己滿臉的紅潮可以快點退去。

「如果沒人來打擾你,醉花樓的生意又怎麼好的起來?」他支著下頷笑道。

「凡事該有規矩,你不該硬要強求,破壞我原本的寧靜。」

「不。」他搖搖頭,「別人的事我可沒興趣,但對於你——我也不明白為什麼,我就是無法不接近你。」他走到她身旁,「或許該問問你是不是對我下了什麼蠱,否則為什麼我滿腦子都是你的身影?!」

「我才沒有!」她忙退開距離,「是你來打擾我的寧靜,在昨夜以前,我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你這個人。」

他笑了笑,不躁進的停步。

「這世上能令我想接近的人並不多。」

「很遺憾我應該沒有這種榮幸。」她沒好氣的回答。

說的好像被他接近是多麼偉大的殊榮,風琤寧願自己沒有這等福氣,只希望他離她遠一點。

「你有。」他糾正,「若不是為了你,我何必違背本性的三番兩次貶低自己,做出不入流的行為?」

「你……是你自己的行為本來就不夠光明正大,怎麼能說都是因為我的緣故?」他顛倒是非,她從來沒招惹過他。

她一向沉穩不慌張,但不知道為什麼,一遇上他,她就很難維持原有的冷靜;他的存在,像是在刻意破壞她心無塵念的那分無爭,而他總是半強迫的逼她讓步,哪裏有君子的行為了?!

「我不夠光明正大?」這世上敢說他不夠光明正大的,她要算頭一個。

「我不懂你為什麼老愛逗我,難道你就不能當作從來沒見過我、從來不認識我嗎?」風琤懊惱地道。

「來不及了,因為我已經見到你了。」他再向前一步,她又退了一步,「如果我從來不知道你也就罷了,但是就在昨夜,我已經看到了你。而且,我很想要你。」這個念頭,從昨夜離開她后便開始折磨着他,所以他今天才會前來。

風琤被他坦然不諱的言語嚇住了。

「你……你胡說什麼?!」

「這是我的真心話。」秋寒星很認真的看着她,心裏卻在哀怨。他生平第一次真的想擁有一個女人,對方居然當他是胡說八道,真是令人傷心。

「你一定瘋了,我不要再跟你講話,你立刻離開這裏。」她退到最遠的床柱那一頭,一下子避他如蛇蠍。

「我很認真。」

風琤乾脆別開臉不看他。

秋寒星氣了,他三、兩步來到她面前,捉住了她的手,將她困在自己與床柱之間。

「琤兒,看着我。」

「你不可以那樣叫我!」她低呼的抗議。

「看着我。」他強硬地道,她只好抬起頭,「習慣我的存在,有那麼難嗎?」

「你放開我,」他熾熱的眼讓她無處可逃,只能慌亂的垂首回應,「我……我雖然不是閨閣之秀,但也不是可以任人輕薄的女子。你現在對我做的,是認為我不夠資格讓人尊重嗎?」她心慌意亂的抓了個理由。

「我沒有這個意思。」

「那就放開我。」她慌亂的神情里有着無助與荏弱。雲宮之女首重貞潔,她已經讓他接近的太過了。

秋寒星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,但沒有真正放開她。

「我對你沒有輕薄之意,我只是希望你別再拒絕我,能專心的看着我,試着信賴我。」

她微抬起眼,不懂為什麼情勢一下子變得這麼曖昧。

「你保證……不會欺我?」

「不會。」除非她又躲着他。

風琤咬着下唇:「先放開我好嗎?」

「你得先保證不會再躲着我。」他討價還價。

「嗯。」

得到她點頭應允,他這才放開她;他拉來椅子,讓兩人重新坐下。

「你還沒告訴我,孫嬤嬤究竟找你談些什麼?」

「她……」遲疑了會兒,她還是說了,「她來找我,希望我答應見客。」

「見客?不行!」他突然大吼,惹來風琤訝異的注視,但他不管,「我絕對不允許你拋頭露面。」

他不允許?有沒有搞錯呀?

風琤皺起眉,不懂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,而且似乎把她當成了所有物般,用的全是佔有的言辭。

「你答應她了嗎?」他追問。

「沒有。」她誠實回答,「不過這兩天在醉花樓里試圖鬧事的客人愈來愈多,孫嬤嬤一定還會繼續再勸我接客。」

「不行。」秋寒星想了想。「我帶你到別的地方去,我不許你在這裏。」

不許?這人很過分、很自以為是哦。

「不要。」她直接回絕。

「由不得你。要我看着你倚門賣笑,接待那些滿心色慾的男人,我做不到。」他堅決地道。

「借問一下這位公子,現在談的主角是我吧,只有我才可以決定自己的事。」她不以為然的道。他以為他說了就算嗎?。

「難不成你真的想按客?」他兇惡的皺起眉。

「我沒有這麼說。」

「那就聽我的。」

「不要。」風琤很乾脆的回絕。

「風琤!」他低吼。

女人果然是難纏的動物,她知不知道他這是為她好呀,如果沒有人幫她,她真的以為自己可以離開這裏嗎?!

「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處理,不用你幫忙。」她很堅持。

「我管定了。」他又一把摟住她,「我說了就算。明天……不,待會兒我就去找孫嬤嬤談贖身的事。」他絕對要在她在青樓正式露臉之前,就把她帶走。

他秋寒星的女人豈可見人賣笑?

「你瘋了!」她低呼,努力推開他手臂。

他又說風是風了。

「這個形容詞不錯。一他居然點點頭。他的確是有些為她而瘋了,否則怎麼會想要去擁有一個女人。

「你!」她氣悶,「為什麼我要聽你的?」

「因為你會屬於我。」

「才不會。」

「一定會。」他信誓旦旦,「我決定要你,誰都不能改變。」

「我不跟你一起瘋。」才見了兩次面就說要她,風琤覺得自己一定遇到一個狂人兼瘋子了。

他不理會她的掙扎和反對,只一徑問道:「答應我,你絕對不會被孫嬤嬤說動,答應見客。」

掙脫不開他強悍的抱摟,她賭氣的別過臉,不理他的話。

「琤兒?」他的語氣含着濃濃的警告意味。

她還是不理。秋寒星扳過她的肩,托高她下頷。

「你再不說話,我可不保證接下來的行為還會像現在一樣這麼君子了。」他的眼神充分的表達出侵略氣息,盯住他剛剛錯過的紅唇。

「小人!」她驀然意會,連忙指住唇,惹來他放肆的大笑。

「然後呢?」原來威脅這招還是很好用的,他記住了。

「好……好嘛,我不會答應孫嬤嬤去見客。」形勢比人強,她只得屈服。

「嗯。」他很滿意的點點頭。「在我還沒跟孫嬤嬤談妥幫你贖身的事之前,你不許再隨意拋頭露面。」

「那我彈琴的事呢?」如果少了她每天替醉花樓招攬來那麼多客人,孫嬤嬤不哀哀叫才怪。

「這些事交給我,你不必擔心。」基本上,秋寒星已經把她當成是自己的所有物,所以她的一切,他管到底了。

聽他的語意,風琤也不再作任何反駁了。

反正她根本不擔心這種小問題,就讓他以為她賣身給醉花樓,為了幫她贖身而煩惱好了。

☆☆☆☆☆☆

「他回來了?」閨房的內室中,就見一名衣飾華麗、看來雍容美麗的夫人一邊喝着熱茶,一邊問道。

「是的,而且還是留宿在醉花樓。」這是秋寒星多年來的習慣,一個人的習慣是沒有那麼容易改變的。

夫人放下茶。

「每年這個時候,他總會回來祭拜他娘。而老爺——我看也快回來了。」

就算納了她當續弦,老爺心裏仍是重視有關於元配夫人的事,而少莊主秋寒星就更不必說了,在她進門后便直接離家出走。

「胭兒,我看我們的事不能再拖了,等秋老頭一回來,一定會追究秋福失蹤的事,到時候我們要怎麼說?」雖然他可以確定秋福活不了,但凡事就怕萬一,他無法不擔心。

「這個我明白。」她瞟了他一眼,「所以我才會叫你注意秋寒星的動向,如果他真的回來,那我們這幾年的苦心不就白費了?!」

要她去嫁給一個半老快不行的男人,還得裝作忠貞不二、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,他以為她好受呀!

男人一聽她的語氣,立刻走向前溫存的摟住她。

「胭兒,我知道這幾年讓你受苦了,可是你知道嗎,每當想起你在那個……老頭的床上——我的心就好痛!」

「真的?!」他還會心疼她嗎?她哀愁的眼瞅著自己真心所愛的男人。

自從嫁給別人後,他對她的態度變得不冷也不熱,雖然關心她,可是卻沒有以前的濃情熱愛,有時候她不免會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已經消退了,否則怎麼容得了她去嫁別人?
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他熾烈的吻住她的唇,「胭兒,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,你還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嗎?如果不是為了讓我們以後能衣食無缺、擁有富足的生活,說什麼我也不讓你作這種犧牲。」

他濃烈的表示,總算讓她安了點心。

「那我們不要再拖了好嗎?早點將秋家父子解決,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。我多希望每天都能和你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——」

想到自己的身子還給了心愛男人以外的男人,她就覺得好痛苦。她只想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,只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寬衣,可是現在……唉。

「我懂。胭兒,我懂。」他安撫道,「你再忍耐一陣子,我們的計劃很快就會完成。等這座山莊屬於我們的時候,我們就再也不必擔心任何事了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胭兒,難道你希望我們這幾年的苦心白費嗎?」他嚴肅地道,「我知道一直以來都委屈了你,但是你相信我,以後我一定會補償你的。」

「真的?!」
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他抱起她往床上走去,將她放在床上后,開始解開她的衣服,深情地道,「胭兒,你什麼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感情。這世上只有你會這麼愛我願意我為付出一切,我不疼不愛你,還能去愛誰呢。」

隨着衣料的敞開,他的頭也隨之俯下,一連串熱列。的吻痕。止刻覆上馨白無瑕的嬌軀,引出了她嬌喘連連的反應。

「鎧哥!」她低喚一聲,顫抖的緊緊摟住他,大膽而狂野的回應他在她身上的需索。

這個人,才是她要的幸福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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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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