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第八章

他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,伸手一摸

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;他竟然哭了……

^Y^

「這是怎麼回事?說啊!這到底是怎麼回事!」杜靳亞憤怒地咆哮著:「我把琉璃交給你,你卻讓她再一次發病!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說不清楚!你說啊!」

懷恩沉默地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,對他的咆哮充耳未聞似的無動於衷。

「林懷恩!」

銀翩連忙拉住激動的他。「不要這樣!這是醫院。懷恩也很擔心,你看不出來嗎?」

「你放手!」杜靳亞憤怒地甩開她。「你當時在幹什麼!我讓你住進我家就是為了照顧琉璃,出了事情你為什麼會不知道?你在做什麼!你以為你還是杜家的少奶奶,什麼都可以不管嗎?」

「靳亞!」徇馗拉住他。「我知道你很緊張!可是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,你這樣遷怒他們有什麼用!」

「是我的錯!和銀翩沒關係。」懷恩低低地說着,聲音竟有些顫抖。

「是你的錯?!」杜靳亞猛力將他自椅子上揪了起來,「你說!你做錯了什麼?什麼!」

「靳亞!」徇馗焦急地想阻止他,「不要這樣!」

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懷書和小東急急地趕了過來。「杜先生,請你放開我弟弟!」

「你問問他!你問問他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麼!」他咆哮地吼著。

「懷恩?」懷書將弟弟拉到旁邊輕輕地問著:「怎麼了?發生什麼事了?琉璃為什麼會突然發病?」

「都是我的錯!如果琉璃有什麼事都是我害的!」懷恩難過的垂著頭自責不已:「如果我不帶方泌麒到家裏去就好了!」

「方泌麒是誰?」

「是我同學。」

懷書一頭霧水地問著:「你到底在說什麼?這件事和你的同學又有什麼關係?」

「你不要問了!」懷恩猛搖頭。心亂如麻地抱住了頭。

懷書拍拍他的肩,理解地說「好!我不問你了。不過你最好祈禱琉璃沒事,要不然——」

「要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他!」杜靳亞惡狠狠地替她說完。

懷書看着焦急得幾乎失去理智的他,什麼話也沒說。她可以了解杜靳亞的心情,如果今天躺在急診室的是她的弟弟,她的反應絕不會比他好。她只能沉默地祈禱著;如果琉璃有了什麼事,那後果——她真的不敢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!

他們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,氣氛沉寂得幾乎要令人窒息。急診室的燈刺目的亮着,好像永遠都不會熄滅!

懷恩一直獃獃地瞪着那一盞燈,彷彿要藉著目光而使它熄滅。他們全都只能束手無策地祈禱,而上帝卻似乎早已遺忘了這裏——

又過了好久、好久,時間長到幾乎要令人發狂時,急診室的燈突然熄了,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。

「陳大夫!」靳亞抓住醫生焦急地問:「怎麼樣了?琉璃現在怎麼樣了?」

「很不理想。」

他們全都手腳冰冷地愣在當場。

「如果這幾天再找不到可以移植骨髓的人——」他歉然地看着靳亞,「杜先生——」

「你是說,如果這幾天找不到可以移植骨髓給琉璃的人,她就會死?」靳亞神情驚懼地輕聲問著:「琉璃會死?!」

「我很抱歉!但是我一定會儘力而為的!我們現在正在檢查幾個很有可能的捐贈者。」醫生無奈地微笑,那笑容看起來無比地微弱。

靳亞沒聽到他後面的話;他怔怔地立在那裏,仿若石雕。

琉璃可能會死——天哪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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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懷書,你回來啦?」林穗不滿地看着她,「你們這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?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!太不像話了!懷恩到現在還沒回來!還在念書的人,每天在外面鬼混像什麼樣子!你這個當姊姊的給弟弟一個好榜樣行不行!」

「姑媽!我等一下還要出去,現在沒空陪你了!」懷書深吸一口氣,強忍住反駁的衝動,僵硬地微笑着。「我先去換件衣服。」

「還要出去!都三更半夜了,你還要到哪裏去?」

「懷恩的學生住院!他現在還在醫院等消息,我要過去陪他。」

「學生?什麼學生!」林穗不屑地冷笑着。「你不要以為姑媽老了,就什麼都不知道了!是懷恩的女朋友吧?是不是搞出事來了?我早就說過了……」

「姑媽!」懷書忍着怒氣打斷她:「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什麼事都想得那麼不堪!那個孩子快死了!」

「孩子!」林穗尖叫起來:「我就說嘛!叫你們不要在外面亂來,現在弄出事來了!年紀輕輕的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!」她氣呼呼地嚷着:「是哪一家的女孩子?這麼寡廉鮮恥……」

「姑媽!」懷書扔下手上的皮包,吼了起來:「你太過分了!」

林穗猛然噤聲,愣愣的看着她。

懷書忍無可忍地吼著:「你知不知道姑丈為什麼要跟你離婚?因為你根本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所有的人都判了罪!因為在你的心裏根本沒有愛,只有骯髒污穢!」她索性將所有的不滿全發泄出來:「你報本不懂得什麼叫愛!」

「你說什麼!」林穗低低地問著,氣得有些喘息:「你在說什麼!」

「我說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『愛』!你只知道控制!所有的人都要接受你的控制!只要我們稍微反抗就是不肖、不懂得敬老尊賢!」她不顧一切地吼著:「你希望控制所有的人!姑丈不讓你控制,你就和他離婚;因為你受不了一個不聽話的丈夫!可是離婚了,你卻又後悔了!現在你整天跟蹤他,想盡了辦法要讓他出醜;並不是你有多愛他!而是想報復;報復他同意跟你離婚!你還控制我和懷恩!什麼你都要控制!只要我們不聽話,就是在外面做骯髒污穢的事!姑媽!你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女人?!」

「你——」她氣得說不出話來,顫抖地瞪着她。「你——姑媽才說你兩句,你就這樣忤逆我?」

懷書終於泄氣地笑了笑,無比悲哀地說道:「是!我仵逆你!要怎麼辦隨便你吧!」她說完就退自回她的房間,任她在她的身後叫囂著。

「懷書!你——你給我出來!懷書——」

她充耳不聞,什麼也不想聽、什麼也不想說;反正最糟也就是這樣了!

^口^

「靳亞,你先回去休息一下,好不好?」銀翩輕輕地說着,關心地握着他的手。「你看起來精神很不好,還是先回去休息吧!」

他無言地坐在加護病房外,而懷恩蹲坐在門口得愣地守着。他看了懷恩一眼,回答道:「你先回去吧!懷孕的人不可以太累。」

銀翩搖搖頭,「如果你不回去,我就在這裏陪你。」

「你回去。」

她仍是搖搖頭。「要不然我陪你到外面走一走好嗎?」她溫柔地握住他的手「靳亞,把你自己累倒了,對琉璃沒好處的!」

杜靳亞看了她一眼,終於點點頭。「走吧。」

銀翩笑了笑,站起來,「走吧!」

靳亞跟着她往外走,臨走前回頭看了懷思一眼,輕輕地開口:「你也回去吧!懷恩。」

懷恩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,那表情竟像是聽不懂他說的話似的。

「回去」

懷恩垂下眼什麼話也沒說。

「靳亞——」

杜靳亞微微一笑,「沒事!我們出去吧。」他嘆口氣,握住她的手走出去,留下木然的懷恩。

懷恩仍坐着,彷彿可能就這樣坐上一生一世。加護病房的鋼門,冰冰冷冷的透著寒冷的氣息;像他的心。

琉璃不知道怎麼樣了?她那時候那麼傷心,現在是不是還一樣難過?

她總是那麼天真,別人說什麼話她都相信!卻不肯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。

如果她死了,那他要向誰解釋去?

他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,伸手一摸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;他哭了!

懷恩靜靜地坐着,淚水順着他的臉滑了下來,而他定定地坐在那裏任它滑落。

「懷恩……」懷書輕輕地來到他的面前,伸手為他拭淚。「懷恩……」

懷恩靜靜地抬眼,淚水仍不斷地自他的眼中冒出來。他開口,卻發不出聲音!淚水滑落得更急了。

「懷恩!」懷書忍不住哭了起來;懷恩長大之後她只看過他哭一次,那是他們母親過世時;現在他哭了——她將弟弟擁入懷中,「懷恩……」

懷恩無聲地流着淚,用力抱住懷書;雙手用力地緊抱着。

「懷恩,你不要這樣!你這樣姊姊看得好心痛!」她哭着搖他。「你要是難過就說出來,你不要這樣什麼都不說!」

懷恩只是搖搖頭,木然地推開她;淚水停了,眼睛卻也失去了神采。

「懷恩!」懷書看着他,痛苦地垂下眼,「你一定要這樣嗎!琉璃不出來你就不說話?你真的那麼喜歡她?」她苦笑着陪他坐了下來。「我還不如你……」

「懷書、懷恩。」小東奔了過來,打斷她的話:「我就知道你們在這裏。」她來到他們面前坐了下來。「你們兩個打算在這裏坐到什麼時候!難道要坐到琉璃醒了才肯走嗎?我看到那時候你們也不必走了,乾脆一起住院陪她好了!」

「小東你來做什麼?這件事和你沒關係。」懷書澀澀地笑了笑,「你回去吧!公司的事就暫時麻煩你了。」

「你說這是什麼話!」小東不以為然地嗤道:「我們像一家人一樣!你們待在這,我就留下來陪你們;反正我也喜歡琉璃的。」

「小東—-」

「別說了!我去找醫生,說不定有好消息了!」小東朝他們微微一笑,跳起來便往外跑。

懷書感動地笑了笑。「謝謝你!」

^P^

「靳亞!你不要再擔心了,琉璃會沒事的!以前那麼多次的危險不是都度過了嗎?這次一定也一樣的!」銀翩輕輕地說着;在小花園裏,聲音隨風飄送著像是幾聲低吟。

杜靳亞無言地望着城市的遠方;琉璃曾說過希望能到鄉下去看看。他自從知道琉璃得的是血癌之後,再也不肯讓她離開這個城市。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一次,那麼不管是多遠的地方他都會帶她去的!

「靳亞?」

「你還在這裏?為什麼不回去!」

「我想陪你。」

杜靳亞抬起眼注視着她;夜色中銀翩的容顏看起來如夢似幻——他還愛着她嗎?

人生好短——

「靳亞——」她似乎看出了他的脆弱,緊緊地擁抱着他,再也不肯放開。「我很擔心你——」

杜靳亞仍是無言地;懷裏的銀翩仍和過去一樣溫柔,她的聲音也一樣令人陶醉。他們曾是一對恩愛的夫妻,那些過去的回憶一絲一絲地回到他的腦海中。

所有的恩恩怨怨難道不該過去?如果他和琉璃一樣只有短暫的生命,那麼他又有什麼好計較的?

人總是太浪費;每天、每月的浪費著自己的生命,彷彿那是個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的資源。琉璃總是很珍惜她的每一天,對她來說只要能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賜。他不也浪費了許許多多的生命?

他嘆了口氣,用力拖了抱她。

銀翩欣喜若狂地說:「靳亞!你願意原諒我了?」

杜靳亞點點頭:「以前的,都過去了!」

她歡喜地落下淚來。「我真沒想到真的會有這一天!我真的——」

「別說了!我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。」他微微一笑放開她。「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恨你了。」他長長地嘆了口氣:「我浪費在很上面的時間已經夠多了!」

銀翩用力地點頭。「好!」她欣喜地擁住他,享受着再度回到他身邊的幸福。

「銀翩——」靳亞卻輕輕地推開她。

她一愣,「靳亞?」

他認真地望着她,溫柔而堅定地說:「我們已經結束了!」

「結束?」她獃獃地看着他,似乎不明白那兩個字的意思。「可是你剛剛說——」

「我說我不再恨你了。」他放開她的手,一陣涼風穿梭在他們之間。「可是我也不再愛你了!既然沒有愛,自然也不會有恨了;我們還是好朋友。」他寬容地看着她,「你的孩子可以在杜家生下來。如果你希望,我也可以當孩子的乾爹;我會照顧他的。」

冷冷的風吹撫着她的面孔,她愣愣地看着他,「乾爹?」

杜靳亞點點頭。「已經很晚了,我去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你回去。」他說着已走進了醫院的長廊,留下她獨自站在冷冷的風中。

結束了?他說他不再恨她,卻也不再愛她了!

就這樣?一切就這樣結束了?

范銀翩抱住自己單薄的身體,那凄涼的風,如泣如訴地吹在她的身上;她愣愣地站在那裏,淚水滴落在胸前。

她一直希望他可以原諒自己!她一直希望孩子可以在杜家生下來,成為杜家的一份子!現在這些她都得到了!可是為什麼這麼悲哀?

為什麼這一切會這麼悲哀?

^Y^

「懷書?你怎麼又來了?」靳亞訝異地看着和懷恩一起坐在加護病房外的她。「你不是回去了嗎?」

「我只是回去換件衣服。反正也沒什麼事,所以就來了。」她淡淡地說着。

「你們還是回去吧!這裏有我就行了。」

懷書看了木然的懷恩一眼,搖搖頭。「我要留下來。」

杜靳亞走到懷恩的面前蹲了下來;懷書警戒着望着他,「杜先生——」

「懷恩,你回去休息一下吧!我不怪你了。」他對着一直像個木頭人似的懷恩說着。

懷恩連頭都不抬。

靳亞沉默地和懷書對看一眼,懷書無奈地笑了笑。「沒用的!我跟他說什麼他都不理我;他是不會回去的!

靳亞站了起來,走到窗戶前面沉默地站着。「我並不怪他!今天晚上我只是一下子太激動了,不能接受現實而已。琉璃的病我知道,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。」

「杜先生——」

「到現在你還叫我杜先生?你不覺得太生疏了嗎?」他轉過身來淡淡地笑了笑。「以我們兩家的關係來說!」

懷書苦笑兩聲。「是嗎?或許吧!我只是習慣了。」

「夜很深了。」他輕輕地說着。面對窗外的漆黑,他疲倦地嘆了口氣。

「你先到家屬休息室去休息一下吧!有任何消息我會通知你的。」

杜靳亞想了想,終於點點頭。「好吧!等一下我來替換你。」

懷書同樣也點點頭;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使他們產生同舟共濟的心情!

杜斯亞進去之後,小東才走過來。懷書一看到她,連忙壓低了聲音問道:「現在怎麼樣了?」

「陳醫師還在檢驗室里。我聽護士說是有一批新到的骨髓資料要他看;現在還不知道情形。」

懷書頹喪地低下頭。

「懷書———」小東猶豫地輕輕叫着,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而停了下來。

「什麼事?」

現在說那些事似乎是不合適!小東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。她搖搖頭,「沒什麼!我只是想叫你不要太擔心了。」

「謝謝。」懷書苦笑着。「你還是先回去吧!已經很晚了,明天還要上班呢!如果連你也留下來,那明天誰來幫我照顧懷恩?」

「說得也對。」小東點點頭。「那好!我明天到公司把事情辦完之後,就立刻過來接替你!現在我就先回去了。」

「再見。」

小東走到懷恩的面前輕輕地摸摸他的頭,神態像個親人似的。「不要太難過了!我明天再來看你。」

懷書動容地望着她的背影,緊緊地握住了懷恩的手。「我們會度過的!」她輕聲說着,抬頭看看那道冰冷的鋼門,「琉璃也會!」

^O^

到了半夜靳亞突然驚醒!看看手錶居然已經三點多了!他跳了起來衝出休息室一看,懷書和懷恩仍坐在原地;懷書已經累得睡著了,身上披着懷恩的衣服。看到他出來,懷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,又低下頭去;看來是根本沒闔過眼。

靳亞低聲開口:「怎麼沒叫我?」

「懷書睡著了。」懷恩沙啞地回答。

靳亞嘆口氣,走到她的面前。這麼冷的夜裏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!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。「你應該叫我的。」

懷恩沒說話,過了幾秒鐘才開口,聲音仍是沙啞地:「你送我姊姊回家吧!她累壞了。」

「那你呢?」

「我不走。」

「懷恩——」

「要不然你抱她到休息室去好了;她要是醒過來看見自己在家裏,一定會很生氣的!」懷恩低低地說着。

靳亞將懷書抱了起來;他心裏知道不管他怎麼趕,懷恩他都不會走的,他只好先送懷書回去再說。

「杜先生!」這時陳醫生狂喜地奔了過來。「杜先生!」

「怎麼回事?」杜靳亞和懷恩都嚇了一跳,焦急地問著。

「有希望了!有希望了!」陳醫生的手上揚著一份報告,「我找到可能可以捐贈的人了!」

「什麼!」杜靳亞欣喜若狂地喊了起來,他懷中的懷書動了一下他都沒發覺。

他根本忘了他的懷裏還抱着一個人。「是誰?在哪裏?」

懷恩也跳了起來,緊張地看着醫生。「在哪裏可以找到那個人?我立刻就去找!」

「是一位姓林的小姐。」陳醫生看着報告,「叫林懷書,電話是……」

他們全都傻住了。「林懷書!」

「是啊!」陳醫生將電話念了一次。「我現在就去打電話!」

「不用了!」靳亞傻傻地看着懷裏抱着的女子,「她現在就在這裏。」

陳醫生訝異地看着他們。「什麼?」

三雙眼睛全都盯着沉睡中的懷書,充滿了不可思議!

而原本熟睡的懷書,在睡夢中隱約聽見吵雜的聲音;她呻吟一聲,惺松地睜開雙眼,卻看見杜靳亞那雙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眼睛,她嚇了一大跳,連忙掙扎著要下來。「你抱着我做什麼!」

他們全都說不出話來,只能愣愣地看着她。

她被他們三個人的表情嚇壞了,焦急之中也忘了自己還被杜靳亞抱在懷裏!她蒼白著臉,驚懼地問著:「發生什麼事了?你們——你們——」

「天哪!」杜靳亞歡呼一聲,抱着她旋轉起來。

懷恩跌坐在地上,兩行熱淚滑下他的臉;他捂住臉,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;「謝謝老天!」。

他們兩家的緣份早已糾結得再也沒有解開的機會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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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待,在河的彼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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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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